体坛周报全媒体驻意大利特约记者 沈天浩
詹弗兰科·佐拉的创意与灵感,让英国人为他取了“魔盒”的绰号。在《米兰体育报》的体育节活动中,佐拉来到特伦托的音乐厅,打开了自己的故事魔盒。他在大都市伦敦留下了深刻的印迹,家乡却是撒丁岛中心的小村庄奥利耶纳。对这里,佐拉有着强烈的地缘情感:“根源在我的成长中至关重要。日后的生涯中,我经受过严酷的考验,正是童年的记忆为我赋予力量。我出生于1966年,父亲是家乡小镇球队的主席。所以,我3岁的时候就被带到了训练场上,并因此接触了这项运动。”
与迭戈比拼身高
从奥利耶纳到那不勒斯,佐拉一开始并不习惯。撒丁岛很安静,那不勒斯要喧哗得多。当时,佐拉已经23岁,不算非常年轻,但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乡,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佐拉回忆道:“当时,那不勒斯是意大利最强的球队,在我加盟的第一年,我们就获得了联赛冠军。很幸运,我遇到了非常好的队友们,弗朗奇尼和科拉迪尼‘收养’了我,帮助我尽快融入环境。
“当然还有迭戈。外界看到的迭戈,和实际生活中的迭戈完全不同。生活中的迭戈很真实,很简单,很谦逊。我并非马上就认识了他,因为在我加盟那不勒斯时,他正好和俱乐部有些矛盾,想要转会。我清楚地记得,他当时是这么评价我的交易的:‘俱乐部总算引进了一个比我还矮的!’当然我并不服气,他看起来比我高,只是因为他的爆炸头。
“迭戈享受队友们的陪伴。即便是世界上最好的球员,他依然很亲民。我们很快找到了愉快相处的感觉,训练结束后总是在一起加练。想象一下,一个23岁的年轻人能和马拉多纳一起训练,相互挑战,听取他的建议……那是支由赢家组成的那不勒斯队,这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真的很重要,和他们在一起踢1年意甲,相当于在其他球队踢上5-6年,这段经历彻底改变了我的职业生涯。”
用友善化解劫难
1993年夏天,那不勒斯遭遇财务危机,佐拉被迫改换门庭。“那不勒斯见证了我第一个孩子的诞生,离开这里前往帕尔马,对我们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加盟帕尔马之后,一开始也并不容易,球队使用一套532赢得了优胜者杯,或许踢着那几年里意大利最好的足球。俱乐部为我花了大钱,自然是希望在成绩层面更上一层楼,也就是要争取联赛冠军。
“问题是,当时的战术体系里根本没有我的位置,532阵型的双前锋是梅利和阿斯普里拉,教练希望我可以改变角色,踢前锋。起初我觉得很难想象,但这样的改变到头来帮助了我。在帕尔马的第二年,我赢得了本土金靴,整季在各项赛事中打入32球。”
球场上顺风顺水的佐拉,却在场外遭遇了惊魂一刻。1994年的一天,佐拉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注意到有一辆车一直在后面尾随。“我去给车加油,这辆车也进了加油站,我想这可能是个害羞的球迷,他想找我签名,却没有勇气直接和我说。于是,我主动走下车,来到他的车窗前:‘小伙子们,你们好!’他让我在身份证背面签了名。
“他其实是个劫匪。最早的时候,他也想成为职业球员,并且极具天赋,但由于伤病原因不得不放弃梦想,随后又误入歧途。一年前我见到了他,他告诉我自己当时在背后藏着一把手枪。他向我请求原谅,并坦承当时本来想绑架我两天,并向帕尔马主席坦济勒索5亿里拉。我对他说:‘你应该先搞清楚周日的比赛是否重要,如果不重要的话,坦济可能不愿意出这笔钱……’感激上帝,那天最终无事发生。不管怎么说,我很高兴能见到他,这次见面让他如释重负。”
靠出走逃避心伤
在1995年的金球奖评选中,佐拉获得了第6名,他坦承对这样的结果感到有些遗憾:“当时我在俱乐部感觉很好,在国家队也是主力,确实是有机会竞逐金球的。但更大的失望来自1996年的欧洲杯,那是我职业生涯最艰难的时刻之一。要知道,我是伴随着1982年世界杯的热情,成长为职业球员的,意大利捧起金杯的时候,我16岁,正处在敏感关键的年龄。我梦想着日后成为国家队的主角,就像82一代的英雄们那样。
“因此,在1996年的英格兰之夏,我真的投射了很多感情。可能也正是这种过度投射,影响了我在赛场上的发挥。我当时真的也还不够成熟,没有做好准备,对阵德国的关键战罚丢点球之后,我在场上逐渐熄火了。作为一个前锋,我本该做得更好,意大利国家队在那场比赛中也真的需要我做出贡献,所以我感到很难过。”
带着这样的心理伤痛,佐拉在不久后离开了意大利,他毫不讳言当初的迷茫:“当时我离开的是世界第一联赛意甲,加盟的是处于上升期的英超,那几乎意味着一种降级。我的明确意识并不是这么想的,但潜意识或许真的这么认为。坦济说自己其实不想卖掉我,我只能对他说:‘其实这也是好事,我也需要迎接新的挑战。’
“我经历了欧洲杯的失望,承受着外界猛烈的批评,安切洛蒂则来到了帕尔马,当时的他比现在更加执着于阵型。他想踢442,俱乐部又买了两名出色的前锋:克雷斯波和基耶萨。说实话,当时我和妻子都哭了,离开意大利不是个容易的决定。”
从都市回归故乡
飞机降落在伦敦。佐拉来到切尔西的训练场,当时的情况和现在可不一样。不过,佐拉很快将失望抛之脑后,适应了英伦足球的环境,并赢得了斯坦福桥的心:“人们都说盎格鲁-萨克逊人比意大利人更冷漠,但实际上未必如此。我去罚角球的时候,球迷们在身后拍我的肩膀。在英格兰,我找回了在老家小球队踢球的感觉,享受着这项运动本身的快乐。我还记得刚来伦敦的时候,维亚利把我带到了一个日本餐厅,他让我尝一个‘好东西’,但实际上是青芥末。维亚利就是这样,他总能制造出最好的气氛。”
在切尔西效力七年之后,佐拉回到了撒丁岛,加盟了彼时还在踢意乙的卡利亚里。佐拉笑着说:“这真是个很傻的决定。想想看,当时阿布刚刚入主切尔西,他本可为我开出一份丰厚的合同!不过,在外面打拼这么多年之后,我真的想把这些经验带回到撒丁岛。在卡利亚里的第一年,我帮助球队从意乙升级,那可能是我职业生涯中最美妙的一段记忆。”
2005年退役后,佐拉当过多年教练,如今的身份则是意丙联盟的副主席。意丙联赛的60支球队,加起来有一千多名球员,其中很多人都相当年轻。“二队现象”是本赛季意丙最火热的话题。在佐拉看来,意甲俱乐部的二队政策正在取得显著的成功:“很多来自尤文新一代的球员们,已经成为目前一线队的重要成员。对于天赋异禀的新星们来说,青年队联赛的征程可能顺风顺水,踢意丙则要艰难得多。我当年也踢过意丙,队内那些踢过意甲的老将们对我帮助良多。我真的感激足球,它让我开启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学习了一门新的语言。如果没有足球,这一切都无从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