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开往墓地的神秘列车和荡气回肠的纯粹足球

体坛周报全媒体特派记者刘川发自科隆

科隆的莱茵能源球场，是本届欧洲杯容量最小的承办球场之一。这座仅能容纳4万人的球场，却在周六晚上迸发出最为惊人的声浪和激情。两支抱着殊死一搏的球队在这里鏖战90分钟，最终比利时并不轻松地2比0击败罗马尼亚，让E组在2轮之后出现了4支球队同积3分的奇景！所有球队都将在最后一轮迎来自己的生死之战！

当天为了规避火车晚点和停运这类潜在风险，笔者搭乘朋友的顺风车在赛前4小时抵达科隆火车站，稍作休整之后，按照欧足联的通勤建议，步行到科隆市中心乘坐有轨电车：正常状况下上只要在这里坐上20分钟的1路电车，下车步行5分钟就能到达科隆球场。

然而本届欧洲杯却没有任何正常状况可言，车站的显示屏很快显示1路电车暂时停摆。随着等待时间越来越长，人满为患的站台已再无立足之地，主办方紧急调了一辆临时电车来救急，但由于运力不足，这辆车很快超载。在吃力地行驶了不到一半路程之后就无以为继，居然停在了一片墓地的门口。所有人都被赶下电车，被告知最好步行前往球场，反正此时距离比赛开球仍有2小时，将近50分钟的步行路程还绰绰有余。

糟糕的交通摆渡服务，让几乎所有抵达科隆球场的人都在检票过后匆匆冲上看台。这座球场也并没有让所有人失望，它位于一片密林之中，裸露在四周立面的钢筋水泥框架，让整座球场没有任何华丽的矫饰之风，粗粝而硬朗的线条轮廓，再加上四周的参天大树，仿佛这是一座深藏于原始森林的隐秘战场。球场4个拐角靠近顶棚的区域则各让出了一片三角形的空间，在陡峭看台和主立柱的映衬下给人视觉上营造出一种小小的纵深错位，也让这座仅有4万人容量的球场反而更显紧凑。这里没有所谓八九万人容量球场的那种宏大疏阔感，看台之间的心理距离被大幅拉近，不管你坐在看台还是媒体席，场内发生的一切都和你息息相关，没有人会再有置身事外的感觉。

对于首战失利的比利时而言，这是挽回球队颓势的殊死一搏，一旦在小组赛连败2场，此前世界叱咤足坛近10载的“黄金一代”也将就此落幕。而对于初战告捷的罗马尼亚，这场比赛的胜利不仅会锁定小组出线名额，将比利时这样此前曾长期占据国际足联排名世界第一的强队挑落马下，还将大大提升罗马尼亚足球的威望！双方都将此战视作是改变各自“足球国运”的关键一役。但现场的气氛却少了平素关键大战前的那种紧张和窒息，似乎两边球迷也和球员一样，彻底放下了心理包袱，只求放手一搏！

结果开场仅2分钟，咄咄逼人的比利时队很快就由蒂耶勒曼拔得头筹，也立刻让E组出现了4支球队同积3分的罕见局势。比利时此役在阵型上要比首战平衡和紧凑得多，阿马杜·奥纳纳在后腰位置上扼守险要，从不擅离职守，蒂耶勒曼则不时前插搅乱对手后防。德布劳内的跑位也更加灵活，他在比分领先之后适当后撤，在中场更多地拿球为队友制造机会。卢卡库开场背身回传助攻蒂耶勒曼进球之后，继续在锋线扮演着支点的作用。红魔的中前场各司其职且配合默契，丝毫没有再出现输给斯洛伐克那场比赛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的状况。

由于罗马尼亚明显不甘于落后，仍然抓住一切机会奋力前压，因此比利时的锋线在当天获得了大把的反击机会。每次罗马尼亚在前场的进攻被破坏，两翼的多库和吕克巴基奥都获得了足够他们尽情驰骋的广阔空间。不过罗马尼亚防线不顾一切的全速回防，以及门将卡斯特尔斯的神勇发挥，一直将双方的比分差距控制在一球之内。这也让现场的气氛从未陷入冷场。

比赛进行了一小时，有英格兰媒体在现场疾呼：“这是我相当一段时间看过的最精彩的一场1比0的比赛，场上两队没有人安于现状，也没有人出于功利的考量而选择保守。双方从比赛开场就一直在毫无保留地全力争胜！比利时仍在不顾一切地努力打进第二球，这真的值得某些一领先就理所当然开始选择保守的球队学习。而罗马尼亚想要的也明显不仅仅是一场平局，这也让比利时无暇退保一球的优势，他们知道一旦比分被对手扳平，罗马尼亚将乘势寻求逆转！”

第63分钟，卢卡库接德布劳内的直传单骑闯关成功，但还没等他尽兴地庆祝完进球，他就发现自己再次因为越位在先而被判进球无效。VAR的这次判定是如此迅捷，前后仅有20秒左右的时间就给出了结论，因此现场的戏剧性也被进一步放大，导致现场的两队球迷几乎毫无缝隙般接连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不过罗马尼亚在逃过一劫后，仍然无法将门前威胁转化为进球。直到第80分钟，德布劳内的单刀捅射终于将比分扩大为2比0！

即便如此，罗马尼亚在此后仍然拒绝认命，从功利出发选择退守止损，在4队同积3分的情况下避免更大的净胜球劣势。黄杉军团依旧在坚决地尝试进攻，一直持续到补时最后一分钟。而在现场见证了如此荡气回肠的一场比赛之后，在主裁判吹响终场哨声时，你也看到了球场上难得一见的景观：两队球迷都在各自庆祝，罗马尼亚球员走到本方球迷的看台前，一边鼓掌一边接受着球迷的欢呼和致敬；比利时这边则全队和工作人员都簇拥在中圈，身后的红魔球迷也在点燃焰火的同时欢呼胜利。

此时现场响起了那首著名的《Freed from Desire》旋律，在某一个瞬间，两队看台的两队所有球迷忽然难得默契地同时合唱了起来！此时科隆球场四角的水泥立柱幻化出红蓝黄绿相间的四色光柱，现场的镁光灯则在薄雾中生出一圈迷人的光晕。不得不承认，我们不太可能会经常在球场看到这样的场景，就像我们通常也很难在大赛中看到如此纯粹的一场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