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坛周报全媒体记者 白亼
进入联盟之后一直到2013年,库里都是耐克品牌的代言人。合同到期之后,耐克自然而然会尝试留下库里。这方面的故事估计很多人都有所耳闻,根据库里的父亲戴尔·库里的叙述,耐克团队在谈判所用的PPT里拼错了库里的名字,把“Stephen”拼成了“Stephon”。戴尔·库里之后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之前曾经有不少人拼错过库里的名字,自己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最让人感到惊讶的是,耐克的团队甚至懒得修改。另外,耐克的PPT里甚至还出现了杜兰特的名字。
虽然说遭遇到了羞辱般的对待,但是库里的父亲从始至终保持着一张扑克脸,看耐克团队的表演。根据戴尔·库里的说法,在会议里,耐克方面并没有透露出为库里制作签名鞋的意愿和计划。在耐克的签约运动员里,科比是第一人,然后是詹姆斯和杜兰特,这是耐克的三驾马车。如果库里和耐克签约,只会是品牌第二梯队的运动员。
其实每个品牌都是有自己的内核,成就耐克的是迈克尔·乔丹,一个拥有极强运动能力的侧翼球员,身体瘦小而且运动能力平庸的库里显然不符合这样的标准和模板。还记得在2015年12月的时候,詹姆斯在和凯尔特人的比赛赛后被问到有没有听说过安德玛这个品牌,当时詹姆斯说道:“安什么东西?压根没听说过,我这辈子只听说过耐克。”
不过与安德玛签约之后,库里很快就让这个品牌走上了篮球世界的中央,库里和勇士的成功也让安德玛在2015和2016年迎来起飞。在2016年的3月份,摩根士丹利的一位名为杰伊·索尔的分析师在文章中表示,库里对于安德玛的预计价值已经能够达到140亿美元。库里与安德玛完成签约之后,安德玛在美国的篮球鞋销量截止2016年爆涨了350%,库里的签名鞋市场已经超过了詹姆斯和科比,仅次于乔丹。索尔在文章中认为,如果库里成为了下一个乔丹,那么外界对他商业价值的预估,可能还是完全错误的。可是很遗憾的,库里和他的安德玛的确没有达到这个高度,主要是存在着三方面的原因。
第一个是库里自身的伤病和状态问题。在2016年的季后赛里,库里扭伤了自己的脚踝,又在和鹈鹕的系列赛里扭伤了膝盖的副韧带。虽然说缺席的场次不算太多,但是对他个人的竞技状态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库里在复出后的首战拿到了40分,不过在最后的总决赛里,在3比1领先的大好局势之下,遭遇逆转,输掉了系列赛。
系列赛第六场,库里遭遇犯满毕业,阿耶莎在社交媒体上也把矛头直指裁判。但是竞技体育始终是胜者为王,败者微博王。赛季结束之后,在社交媒体上被疯狂嘲讽的除了勇士,还有库里的签名鞋。那个时候,美国脱口秀两大顶流,jimmy kimmel的鸡毛秀和Stephen Colbert扣扣熊晚间秀,都曾经直接调侃库里二代的设计,太像老爹鞋。jimmy kimmel说你爸穿这双鞋你都会觉得难受,扣扣熊说那双纯白的配色像是高尔夫球车和蛋黄酱啪啪啪之后生下来的产物。
通常情况下,库里回归之战砍下40分,如同乔丹的流感之战一样会被载入史册,球鞋也是一样。但是勇士输掉了决赛,安德玛也在对面两个耐克代言人的夹击中完败。詹姆斯穿着耐克拿到了FMVP的奖杯,欧文则在库里面前穿着耐克投进了系列赛最关键的一颗三分球。
第二个原因来自于耐克在2016年夏天的自杀式袭击。
当年夏天,杜兰特在成为自由球员之后,引起了联盟之内众多球队的哄抢,勇士也是其中之一。但是最终球队会不会全力招募杜兰特,还得库里点头。如果库里反对这笔签约,杜兰特绝对不可能前往一支不稀罕他的球队效力。
为了能够说服杜兰特加盟金州,库里放弃了在夏威夷举行的安德玛训练营,直接坐上飞机飞往汉普顿斯和杜兰特见面。根据斯特劳斯在书中提到的细节,为了让杜兰特放心加盟,库里在会面中明确表示,自己不会在意球鞋销量的问题。后来再被问到相关问题的时候,汤普森还很搞笑地插了句嘴:“这应该对安踏的品牌宣传很有好处吧?”真的是良心代言人。
耐克方面在那年夏天非常满意杜兰特的转会决定,沃神在推特中表示,对于耐克来说,KD加盟勇士如同在金州发起一波篮球鞋领域的政变,他们想要依靠杜兰特阻止库里和安德玛的上升势头。在耐克看来,杜兰特加盟73胜的勇士,的确会招致不少的质疑和批评,对卖鞋没有好处。但是这个时候的杜兰特就如同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神风敢死队,直接撞向库里的巨舰。至少自此以后,库里将不再是这支潜在王朝球队唯一的故事焦点。
在杜兰特加盟勇士之后的首个新闻发布会上,耐克就已经开始展现出自己十足的影响力。根据在场记者的形容,那天他在勇士的新闻大厅看到的座椅数量是前所未有的,而在第一排中,一半的座位都被耐克团队的人包场了。
到场的嘉宾包括,耐克全球篮球市场营销副总裁林恩·梅里特、杜兰特与耐克的个人联络官奇克·特雷尔、追梦与耐克的个人联络官阿德里安·史丹利以及格林本人。斯特劳斯在文章中还提及了杜兰特和耐克之间的关系,其实也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和睦。除了把杜兰特当做是敢死队,耐克从来没有在商业价值上,把杜兰特视为詹姆斯级别的存在,杜兰特的不安感不仅存在于他效力的各支球队里,会存在于他和耐克的合作关系里。
杜兰特在后续采访中表示,耐克从来没有影响和左右自己的自由球员决定,但是斯特劳斯在报道中提到,在杜兰特加盟勇士的消息被确认之前,Nike早已经从各类消息源口中得知了杜兰特的决定。
沃纳洛夫斯基在后续的报道中认为,杜兰特的到来从一定程度上黯淡了库里的星光,虽然库里的表现依然很出色,但是已经无法稳定在常规赛MVP的讨论之中。安德玛的股价,也迎来了超级大跳水。在库里于2016年季后赛里扭伤膝盖副韧带的前夜,安德玛的股价是46.99美元,到了2017年常规赛的揭幕战之夜,已经下降到了16.30美元。2016年输掉总决赛、杜兰特的加盟、再加上耐克与安德玛在法庭上进行的专利大战,耐克对安德玛进行的围剿,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最后,除了外患,安德玛还有内忧,那就是库里和安德玛CEO凯文·普朗克,在运营策略和政见上的矛盾。
库里逐渐打出名气之后,他已经是安德玛最重要的代言人。不过随着个人签名鞋销量的增加,粉丝开始变得愈发挑剔,其中广受质疑的一个方面,在于安德玛的Logo和耐克相比,设计感和辨识度相去甚远。到库里三代的时候,库里团队希望能够在鞋面上用库里个人的logo(SC30)取代安德玛的品牌logo。
实际上,普朗克并不是安德玛找来的打工仔,他是安德玛的创始人之一,对于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公司的logo,拥有绝对情感。谈判的过程并不顺利,但是由于库里是安德玛的头牌,是绝对得罪不得的人,普朗克最终服软。于是我们在库里3代以及4代上,就已经能够看到sc30的字样,取代安德玛的Hlogo,到库里8代,变成了现在统一的新logo。
双方的摩擦不只停留在logo方面,在2017年,库里在家中召集了一场与安德玛管理层的会面,一改平日里好好先生的形象,点名批评了几个参会人员,认为他们在库里4的全球推广上出现了工作失误。
2017年2月,安德玛CEO普朗克在接受CNBC采访的时候表示,特朗普是美国这个国家的财富(asset)。众所周知,库里向来讨厌特朗普,之后他在接受马库斯·汤普森采访的时候,罕见地直接喷人。库里表示普朗克说得一点都没错,就是要把财富(asset)这个单词里的最后两个字母et去掉,变成ass。
勇士记者斯特劳斯也分析了库里怒火中烧的原因,是因为在2016年季后赛受伤、杜兰特加盟之后,在和安德玛的关系上,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斯特劳斯认为,之前,球迷们一直在歌颂库里愿意接受牺牲的伟大,但是一位勇士的高管在接受斯特劳斯采访的时候后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正是库里所希望的?”
在杜兰特来到勇士之前,库里是绝对的焦点,每天都要应付疯狂的球迷和刁钻的媒体,在比赛结束之后和沾亲带故的朋友们聊天。有一位媒体从业者表示,巅峰的纳什都无法面对这样的压力,没有人有这样的能量去应付这些事情。比赛里也是一样,库里需要背负更大的压力,输球后需要接受更多更锐利的批评。
杜兰特的到来的确从一定程度上掩盖了库里的光芒,但是与此同时,也减小了库里的压力,减小了外界对库里的附加要求,减小了球场内外的压力和责任。通过牺牲篮球场上的认可,库里换来了生活里的一口喘息。但是为了库里的这口喘息,获得比赛和生活中的平衡,安德玛却损失了数十亿美元的潜在收益。
耐克的自杀式袭击也让杜兰特遭遇到了重创。通常情况下,一位超级巨星在拿到总冠军,甚至站上联盟第一人的位置之后,在签名鞋领域也足以进入名人堂,乔丹、科比、詹姆斯都是如此。但是杜兰特始终达不到这个级别,球鞋的销量别说比肩勒布朗,甚至无法企及欧文,远远无法成为耐克的门面。斯特劳斯在篇章的结尾不忘再黑一次杜兰特,认为他是没有根的漂泊之人,在2019年写出这样的评价,只能证明斯特劳斯确实了解KD。
在2017年的休赛期,杜兰特在接受比尔·西蒙斯的播客采访的时候,不忘明确自己的任务,他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想穿着安德玛打球。库里随后做出回应:看看四年前的我们,再看看现在的我们,你绝对不能说出“没人想要穿安德玛打球”这种话,我知道很多人想穿,这是事实。库里最后还不忘补充,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在勇士的更衣室里制造矛盾。听得出来,库里还是太单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