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NBA摆脱魔球理论？中投低效说已经过时

体坛周报全媒体记者 柴夫

休斯敦火箭是本赛季出手选择最“合理”的球队，和其他队伍相比，他们的出手质量最高，因为球队的进攻选择依然是集中在篮下和三分线外两个区域——也就是俗称的魔球。数据网站Cleaning the Glass（CtG）基于出手位置认为火箭的出手质量联盟第一，另一个数据网站Second Spectrum则在综合防守人的干扰距离后认为火箭出手质量第二。

对比之下，本赛季至今篮网队的出手选择相当“糟糕”，他们的篮下出手比例仅排联盟倒数第三，中距离出手比例则是第5，平均出手质量在CtG排名第27，在Second Spectrum排第29。

过去十年，NBA联盟都在强调魔球出手的优势，篮下进攻和三分出手能带给你最多的回报，中距离则是相当低效的进攻手段。所以无论怎么看，这支火箭都该比篮网的投射表现好，但现实恰恰相反，7胜16负的火箭有效命中率只排联盟第21，17胜7负的篮网则正位列联盟第4。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能通过预测一支球队的出手质量预测其投射表现，简单来说：选择好的出手，得到好的回报。但这二者之间的相关性在过去5年里飞速下滑，如今甚至到了毫无关联的地步。极端来总结的话就是，眼下出手质量不再那么重要了，球队选择攻防策略时也不该再把出手质量看得那么重要，The Ringer作者扎克·卡拉姆便分析了这种现象。

下表显示了过去16年NBA各队出手质量和有效命中率的相关性。纵坐标代表相关性，越接近+1则意味着相关性越强，越接近-1则是负相关越强，0则代表没有相关性。根据CtG的数据，本赛季二者之间的相关性仅仅为-0.02，可以被视为没有关联。

所以说，这已经是整个联盟的普遍情况，火箭和篮网的对比不是两个异常值，而是大趋势之下的典型值。其他那些出手选择“聪明”的队伍包括森林狼（出手质量第4，出手成功率第25）、雷霆（质量第6，成功率第29），他们都是魔球化出手分布，但投射表现糟糕。其他类似篮网的则有老鹰（质量第25，成功率第7）、公牛（质量第25，成功率第8）。

在2017-18赛季，出手质量前6队伍的平均有效命中率要比出手质量后6队高出3.5个百分点，每100次出手比他们多拿6.9分。但本赛季至今，出手质量前六队只比后六队有效命中率高0.2%，每100次出手多拿0.2分。

这种变化的其中一个原因是整个NBA都开始拥抱数据分析，所以大家都已经选择优质的投篮出手。“联盟基于出手位置的选择正在趋同，所以仅仅基于出手位置来分析的话，我们能得到的东西变少了。”数据专家、前开拓者和76人高管本·法尔克说。

本赛季，马刺是三分出手占比最低的球队，但如果把他们的数据放在20年前的话，依然会领跑联盟，即便仅仅是10年前也足以排到第2位。相比之下，NBA各队篮下出手和近距离中投的出手占比没有明显变化，一直维持在稳定的比例，所以三分的增加是抢走了长两分的出手——2004-05赛季联盟平均长两分比例是30%，本赛季跌到只有10%左右。

所以如果出手位置不再能说明问题，那么什么成了左右当下各队投射表现的重要因素？“如果每个人都在做一样的事情，那最重要的就是你去执行这件事的球员是什么级别。”一位NBA球队的首席数据分析师说。

一支球队的有效命中率好坏由两个重要组成部分决定：出手选择的质量和命中投篮的能力（你实际投中球的效率能否超出预期）。后一项始终重要，但随着出手质量对有效命中率的影响在过去5年里越来越低，命中投篮的能力就愈发重要了。

下表显示了基于Second Spectrum的统计，过去5年各队有效命中率和出手质量、命中投篮能力的相关性，蓝色的为出手质量，相关性逐年下滑，红色为命中投篮能力，过去4年慢慢提升。

如果我们把观察范围缩小到理论上最被嫌弃的出手选择——中距离跳投的时候，就会更明显地看到这种变化。尽管近年来人们感慨着“中投已死”，但数据专家塞斯·帕特诺、达瑞尔·布莱克珀特都曾提到一点，顶级球星依然在中距离命中很多投篮。

在2020-21赛季，一共只有16名球员场均出手至少3次长两分篮，其中12位都在过去两年至少进过1次全明星，他们整体的长两分命中率达到了45.4%。所以当今NBA和上一个时代最大的区别，并不是明星球员改变了自己的出手选择，而是“各队更聪明地让那些配角不要有糟糕的出手选择。”那位球队数据分析师说。

2010-11赛季，全联盟有87名球员场均出手至少3次长两分，最终他们整体的命中率只有41.7%。所以彼时，人们自然会把中投和低效进攻联系在一起，一个简单粗暴的结论就是：如果一支球队投大量中投，他们的投射表现往往会糟糕，如果能避免中投，他们就可能投得更好。

但眼下，随着中距离出手更多集中在那些精英级别的球员手里，这个简单粗暴的理论已经不适用了。拿各队中投比例和有效命中率做相关性分析，结果会出乎你的想象。过去6年，中投比例和有效命中率的相关性已经从明显的负相关（-0.5）来到几乎没有相关性（-0.03）。也就是说，目前的中投不再拖进攻后腿了。

篮网就是最好的例子，截至今日赛前，他们长两分命中率高达49.7%，如果保持到赛季结束，这将超越去年的太阳队创造新的历史纪录。这是因为篮网的中投大多集中在杜兰特和阿尔德里奇两个怪物手里，他们的中投命中率分别是56%和57%，两人完成了超过全队三分之二的长两分投篮。这种出手选择纸上谈兵来看是糟糕的，但当你结合出手球员是谁的时候，就会发现并非如此。对于拥有德罗赞、保罗、布克这种中投大师的队伍来说，他们的中距离颇有价值。

所以你也会发现，在得到杜兰特之后，勇士在拥有KD的后两个赛季里长两分出手占比都排在联盟前5，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进攻效率，因为杜兰特的能力足以让长两分也变得很有价值。

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导致出手质量和投篮效率的相关性大大降低。比如在强调了多年魔球进攻后，防守也对应着完成了变化，更多队伍都把重点放在了封锁三分线和篮下，给了对方更多中距离空间。

另外，本赛季吹罚调整让联盟整体进攻环境发生变化也有影响。赛季至今，联盟的罚球率和三分命中率都下滑了，NBA整体进攻效率百回合下降了3.6，这是有史以来单赛季进攻退步最多的一年。随着赛季深入，联盟的进攻肯定能完成回调，但就目前而言，两分看上去比过去几年更有吸引力了。

回到赛场，这种变化带来的一大影响就是各队需要有更好的球员。以往，即便你和对方存在纸面实力的差距，但凭借着更好的出手选择，球队还是可能在投射上击败对手，从而取得胜利。但现如今，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正在减小。火箭和雷霆都选择着所谓“最合理”的出手，但他们很难击败对方，因为他们的球员太差了。

“进攻的成功率永远跟你的球员水平关系更大，而不是出手选择。”NBA数据专家说，“但前几年你通过出手选择完成逆袭的机会更大一些，眼下则相当困难。”

简而言之，当所有人都学会了超能力后，超能力就不再变得特别，于是大家又回到了比拼谁在超能力之外能力更强的阶段。最早触发魔球超能力的那些球队（大范的魔术、丹特尼的火箭）一度领跑时代，获得了优势，但随着其他人都获得超能力，优势便不再是优势。在送走哈登之后，火箭的出手分布依然那么魔球，但他们的有效命中率已经疯狂跳水。

接下来各队该何去何从？他们可能要更多从比赛的其他要素上做文章了（罚球、进攻篮板、失误）。另外，简单粗暴的办法也不是没有，那就是像爵士一样，既保持魔球出手（出手质量第1），也拥有擅长做这些事的球员（有效命中率第1）。“如果我们的出手选择比对方更好，同时还有好球员，那就是最理想的结果。”那位数据专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