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锋：曼联错过的，是被误解的孔蒂

体坛周报全媒体记者 林良锋

尘埃落定，孔（二）明去矣。

大部分曼联球迷，一声叹息。倒不是孔蒂必然在热刺搞出大新闻，真来了曼联也未必会有本质改观。曼联的现状，是DNA决定的。至于那DNA是什么，莫衷一是。那一声叹息，其实是对错过一位好教练的无奈，是对俱乐部颟顸无能的恼火，更是爱莫能助的悲伤。作为曼联球迷，毫无参与，只当韭菜的感觉，日甚一日。如果是当地球迷，除了闯进球场打砸一通，毁了一辈子进球场看球的机会，貌似也做不了别的。

上周三，英国媒体还在谈论孔蒂是不是接替奥莱，转眼热刺就先下手为强，带走了翘首期待曼联召唤的孔蒂。曼联又双叒错过了改变命运的时机。站在奥莱的立场，客场大胜热刺，一石数鸟：他及时止跌，饭碗暂时无虞；威胁自己的孔蒂，（暂时）从地平线上消失；热刺得到了真正的帅才，努诺得到了真金白银。

孔蒂这人有争议。

能人都有。这些争议，有的是事实，有的是被放大的事实，更多的是被歪曲的事实。如果你听信某些名家的点评，会有“孔蒂脾气暴躁，和董事会合作不长久，打欧冠不行”这样的印象。但记住，那只是某些人的一家之言，动机待考。伴随着（酿造和渲染）这些争议，很多曼联球迷随大流被蛊惑，鹦鹉学舌。他们并不了解孔蒂。你需要很长时间观察人和事，才有较全面的认识，言论不那么肤浅。曼联球迷当中，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一点？百万难觅其一。克洛普来英超前，很多球迷断言：他那套抢逼围坚持不了多久！大半年之后瓜迪奥拉来英超，又有人言之凿凿：他的控传会在英超死得难看！孔蒂同期登陆英超，更被人鄙视“想靠三后卫拿英超？”不学无术却又迷之自信。

孔蒂被误解，和穆里尼奥被吹捧，不相上下。谈论一位职业教练的好坏，最直接的办法是问：这人继续干下去，俱乐部的球迷是否开心？敌对俱乐部的球迷是否开心？几年前和圈内一位同行交流，他对我批评穆里尼奥略有保留：“人家毕竟是连环赢家！”我反问：“拿他换贵军的克洛普，怎样？”他尬笑几声，没有然后。评价一位教练的水平，绝不是只看球迷的反应。衡量的标准很多，有的是硬指标，有的需要时间来验证。足坛的恐龙已经绝迹。无需等上十年八载发现他名不符实（温格），只需两三年就能看出他能力是否退化，气数是否耗罄（穆里尼奥）。

足坛早就过了一位教练在一家俱乐部干上十几年的时代。会有人提西蒙尼。西蒙尼只是孤例。重要的是他还在为马竞增添荣誉。另外脾气一点不比孔蒂小。公平评价孔蒂，看哪些标准？曼联董事会可能做过这事。说“可能”，因为奥莱代班以及转正，貌似没什么标准。标准不外乎成绩、风格、育人和为人。曼联仅仅是根据第四条，就把孔蒂否了，还是在受到他人影响的前提下。换言之，曼联聘请主教练，首选是听话的，乖巧的，而不是能干的。这就荒谬了。曼联现在的吸金能力，不是从弗格森退休后才有的，而是托之前20年称霸英超的福。没有那13个英超冠军，借问他们凭什么吸金？卖几十年前的情怀吗？

脾气不好？范加尔的脾气能比穆里尼奥好到哪里去？有才华，有能力的人，有脾气是常态。因为这个世界上，蠢人实在太多。曼联最需要的是成绩，成绩大幅好转，才能带动场外营收持续走高。没有成绩，难有强援助阵，酿成恶性循环。孔蒂和奥莱相比，谁更可能带来成绩？据说，曼联董事会“算过账”，认定找孔蒂成本太高。一是他的待遇，二是他的引援。这也让人不解：花1500万找一个能给你带来冠军的人，嫌贵，花一半价钱请一个三年拿不到冠军的人，却很换算？孔蒂究竟会花曼联多少钱？永远没有答案。奥莱这三年花了接近4个亿，英镑。4个亿无冠，你不觉得成本高？每周三四十万养脑后有反骨的博格巴（之流），你不觉得贵？

孔蒂也许只要一半投入就能改变这一切。他在切尔西第一季花了多少？1.33亿欧元买了4人，拿了英超，差点双料。他在大国际又花了多少？两年3个亿。联赛冠军回来了。要不要再看他接手尤文那几年，花了多少？说孔蒂只会高价买熟男的，大概忘了博格巴怎么变成身价一亿。他带尤文时，迪纳塔莱不来，范佩西都灵一日游，最后去了曼联。孔蒂在尤文三年，最高的引援不过是阿萨莫阿。他从国家队退下来去切尔西，面对阿隆索、大卫·路易斯、坎特和巴舒亚伊，你很难说这是志在夺冠的引援。

阿隆索在加盟前，混过博尔顿、桑德兰和佛罗伦萨，桑德兰！大家已经忘了摩西是谁，这哥儿们在孔蒂的三后卫阵型中大放异彩。在孔蒂之前，最后一家靠三后卫夺得联赛的俱乐部，是1963年的埃弗顿。现在，英超遍地是三后卫。奥莱改打三后卫赢了热刺，但为什么你要一个抄作业的仿货，却不用已经夺冠的正宗？穆里尼奥、瓜迪奥拉和孔蒂同时履新，克洛普比孔蒂早来一年。当季曼城的净投入是1.8亿，曼联1.4亿，切尔西连3000万都不到。怎么个高价买熟男？如果曼联觉得奥莱把卢克·肖等人激活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孔蒂在最近三家俱乐部激活的人就更多。

没多少人愿意提及奥莱如何纵容博格巴，马圭尔、德赫亚和林德勒夫。却有很多人责备孔蒂和球员关系紧张。孔蒂要整饬纪律，自然会得罪一些人，比如迭戈·科斯塔、伊卡尔迪、梅洛、阿毛里，名单不短，但也不长。球员不拿主教练当回事，欧冠生死战前夕爆料说要走，其经纪人屡屡在（社交）媒体贬斥主教练，正常情况他是不想混了，该立刻让他滚蛋。博格巴至今仍是奥莱的主力。敢这么和孔蒂叫板的没有好果子吃。这也许是热刺，在鸡贼了几个月之后，终于承认当初找努诺是算错了账。利维意识到便宜没好货，他比曼联的犹太老板更清醒：没有成绩，热刺连情怀都卖不动。

现在的热刺，很像孔蒂刚接手的尤文和切尔西，军心涣散，阴阳不调。为什么只签18个月？宾主都不想签长约。孔蒂也许还对曼联心存幻想，利维则害怕再遇穆里尼奥。短约可以延期，长约的后果就是奥莱。只有时间，和成绩，才能证明孔蒂去热刺，究竟是谁更愚蠢。曼联球迷？除了叹息，还是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