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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8月的第二天,袁也淳站在奥马哈郊外印第安小溪俱乐部的最后一洞果岭。这是顶峰银行锦标赛的最后一轮,袁也淳在前17个洞已经抓下了6只小鸟,但也吞下了一个柏忌和一个双柏忌。
袁也淳不知道自己与领先者的差距有几杆,他是以落后5杆的态势开始决赛轮比赛的。从小到大,他都一直习惯掌握自己在领先榜上的实时位置。2019年世锦赛-汇丰冠军赛的最后一轮,他一边打,一边看着记分牌上的比分,最终交出了66杆的成绩,“逆袭”成为中国军团的领头羊;参加光辉国际巡回赛资格考试的时候,他也是看着记分牌,盘算着自己在最后几洞需要抓几只鸟,最终数次压线晋级。
而在疫情影响下,光辉国际巡回赛球场上志愿者数量减少,没有了场上即时比分播报服务。“当我知道需要打几个鸟的时候,自己还是非常有潜力做到的,”袁也淳回忆说,“而当时我以为我差了(领先者)五杆。”
那一天的奥马哈,袁也淳离自己的完美时刻,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在最后一洞稳稳地保平了标准杆,但直到交上记分卡,他才发现自己离最终的冠军只有一杆的差距。再来一只鸟,就能逼进延长赛。
这是袁也淳在光辉国际巡回赛上第一次拿到亚军。这是他在赛场上度过的连续第六个星期。
算上这一周在内,直到十月,袁也淳足足打了连续十周的比赛,“远超我理性参加比赛的数量。”他失去的时间太多了:六月初从国内飞回美国,自我隔离两周,错过了复赛初期的两场比赛;从三月到六月,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一场比赛也没有。取消、推迟、赛季合并,这些疫情下的新常态,让袁也淳迫切地想把时间补回来。
他做了充分的准备。常规的、体能、技术锻炼自然不会落下,袁也淳在休赛期的“技术动作、短杆和体能都提升了不少”。除此之外,他还有了心理教练——那是2019年中的事,和他同为华盛顿大学校友的尼克·泰勒,向袁也淳推荐了自己的心理教练霍华德·法尔科。法尔科是体育心理专家,合作的运动员涵盖北美各大体育联盟。
“他就像一个(心灵)导师一样,我们经常聊他书里写的一些东西,互相交流想法,”袁也淳说,“这些和高尔夫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很大。更深入的时候,我们从比赛中的想法,聊到自己心理上的变化,再聊到自己遇到的问题,以及应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
该怎样去面对?现学现用,面对一切的可能性。竞技体育的高低起伏,光辉巡回赛的激烈竞争,在这十周的时间里,他体验得不能再充分了。在奥马哈拿到并列第二之后,他紧接着又在波特兰拿了一个并列第二。但在接下来的六个星期里,好运不再来——袁也淳再没有一次打进前三十。2020年的最后两场比赛,他都遭遇了半程淘汰。
这是袁也淳在光辉巡回赛上的第二个赛季。传说中“比美巡赛竞争更激烈的巡回赛”,他有着切身的感触。很多次熟悉场地的时候,他都想着“打个-2、-3回来就差不多了”。结果比赛一开始,他打到了自己想要的成绩,回来一看,“排在第四十多位”。
“一步之遥。”袁也淳如此形容两个巡回赛之间的差距。事实上,每年都有光辉巡回赛的毕业生在美巡赛上赢得冠军。2018年,阿伦·怀斯在AT&T拜伦·尼尔森赛上的胜利,是光辉巡回赛毕业生赢得的第500场美巡赛冠军——要知道,这个二级巡回赛成立的时间只有30年。2013年,美巡赛取消了资格考试,光辉国际巡回赛成为晋升美巡赛的唯一通道,竞争变得比以往更激烈。
这样的竞争,张新军体会过了,窦泽成体会过了,现在轮到了袁也淳。
两个赛季,参加了41场比赛,袁也淳有17场被半程淘汰。场次不算多,但每每被晋级线拦下,周末没有比赛打,待在酒店,“总有苦涩在心头”。
让袁也淳直呼幸运的,是他有妻子的陪伴。妻子罗莹是他在华盛顿大学的校友,也是职业球员。2018年,刚以业余球员身份赢得美巡中国赛冠军不到2个月的袁也淳,在铁岭龙山为罗莹做球僮,帮助她赢下了自己的职业首胜。回过头来,在美巡赛的周一资格赛上,妻子又背起了丈夫的球包。
“有老婆在身边,带给了我更多积极的因素,”袁也淳说,“她也是职业球员,可以很客观地看到我的问题,我们也经常互相分享。”
袁也淳和罗莹把家安在了杰克逊维尔,佛罗里达州东北部的一座高尔夫重镇,美巡赛总部所在地。他在美国的高尔夫人生,基本上是沿着美国地图一条长长的对角线走的——在最东南的奥兰多读高中,在最西北的西雅图读大学,三年后又回到佛罗里达。
美巡赛为旗下球员提供的福利,包括在TPC系列球场进行日常练习,拥有地利之便的他,最经常造访的,就是举办球员锦标赛的TPC锯齿草。今年三月的球员锦标赛将不会开放观众入场,但他还是希望,如果有机会,自己能在周末的时候入场观战,“看看真正的高手是怎么打这座球场的”。
因疫情而暂停的几个月,袁也淳的生活也有了不小变化。他喜欢上了钓鱼——美巡赛“潜伏”着不少钓鱼高手,最著名的就是杰克·尼克劳斯——每天练球前后,他都会去到离家车程五分钟的一个码头,在那里静静地坐上一阵,看着浮标在海面上起起伏伏。在那些时刻,他会想起霍华德·法尔科,他的心理教练,曾经和他聊过的关于自我,关于人生的一切。
当然,还能享受海中的美味。袁也淳曾钓上过一条鳗鱼,这让他津津乐道了好些天。把鱼拿回两个人的小家,系上围裙变身大厨,把亲手做的食物端到爱妻面前——两位青年人,在大西洋岸边,一点一滴地构筑着属于自己的高尔夫梦想。
和张新军一样,袁也淳的农历新年也将在赛场上度过。新一年光辉国际巡回赛的比赛将于本周开始,他的目标,是在赛季结束的时候,拿到下赛季的美巡赛参赛卡,成为继张新军、窦泽成之后,又一位来自中国大陆的美巡赛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