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日本足球归化全观察 三类方式如今风潮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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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年，中国足球归化海外球员一时引来轩然大波，而在邻国日本对于足球运动员的归化早已见怪不怪，日本足球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陆续归化了三十多名足球运动员，他们也在日本足球历史进程中尤为重要的存在。

由于日中在国情方面的不同，两国足球对于足球运动员的归化初衷与条件也是大相径庭。大体来看，日本足球的归化球员可以分成三大类：1.巴西系归化、2.韩国（朝鲜）系归化、3.其他国家归化，而前两者则是在数量上占极大多数。

两大移民潮

关于巴西系以及韩国（朝鲜）系归化我们不得不追溯日本历史渊源来看，20世纪初发生在日本的两次重大移民潮是一切的发端。

日本与巴西虽然地理位置相距甚远，20世纪初的赴巴移民潮为两国民众千丝万缕文化情感关系打下伏笔。日本明治维新后政府鼓励生育，为工业化储备劳力，人口压力随之加大，之后爆发日俄战争，日本即使成为战胜国也未有从俄罗斯拿到赔偿款，国内经济陷入进一步混乱，民众生活也受到极大影响，从而萌生了移民他国度日的思潮。此外，日本政府1896年出台移民保护法，在法律层面对移民行为给予鼓励，也为大量日本人移民海外创造了条件。最初美国作为日本人移民的第一目标，不想1908年美国政府与日本签订协定阻止日本人移民美国，同属美洲的巴西便成为当时移民潮的最大接收地。1908年6月，承载着781名日本移民的“笠户丸”到达巴西桑托斯港，标志着日本人移民巴西的大幕开启！

韩国（朝鲜）人同样是在20世纪初开始大规模移入日本，1910年“韩日并合条约”生效朝鲜半岛成为实质上的日本殖民地，随之而来的农业生产体制变革造成大量当地农民失去土地，生活窘迫，加之日本相对更高生活水平的吸引，当地人开始涌入日本。日本方面则是考虑到经济发展需要以及征兵造成的劳务短缺，加之韩国（朝鲜）人吃苦耐劳以及雇佣价格低廉，对于他们也是抱有欢迎态度。日本足球至今归化的韩国（朝鲜）球员全部都是出生且成长于日本，在日本当地也有许多专门服务于在日韩国人（朝鲜人）的朝鲜人学校。此外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朝鲜半岛问题，韩国与朝鲜相互并不认可对方的国家身份，韩国和朝鲜护照对于第三方国家来说也是比较暧昧的概念，例如郑大世为韩国国籍，并不获得韩国方认可，日本媒体也习惯于把在日韩国人和朝鲜人归于大范畴，统一称为“在日韩国人・朝鲜人”。

【巴西系归化】

日本足球最早一批归化球员均为巴西系归化，且他们均是日本血统，吉村大志郎、比嘉盛范和与那城乔治3人开启了日本足球运动员归化之先河。吉村大志郎作为2代移民出生于圣保罗，1967年作为首位JFL外援登陆洋马发动机足球队，其归化后还在1970年入选日本国家队，代表日本参加过慕尼黑奥运会预赛、世界杯预选赛等比赛。比嘉盛范则是出生于桑托斯，为冲绳移民巴西家庭的第7个孩子，1973年成为藤田不动产的第3名外援登陆日本联赛。

与那城乔治近年依旧以球队主帅等身份活跃于日本足坛，而其对于日本足球的意义除去自身归化，还为巴西血统球员的归化演绎了关键角色。与那城乔治为冲绳移民巴西2代，出生于圣保罗州，在1972年加盟当时处于日本二级联赛的读卖足球队，其后帮助球队升级顶级联赛并夺冠，与那诚效力读卖足球队长达14年，并在退役后成为球队主教练，之后则是辗转担任过京都紫桑加、琉球FC、北九州向日葵、秋田蓝色闪电和宫崎J.FC等多家俱乐部主帅。与那城乔治在效力读卖期间赴巴西帮助俱乐部物色外援，正是他把一名在当地名不见经传的巴西人带到日本，这名巴西人正是之后对于日本足球产生重大影响的拉莫斯·瑠伟！

拉莫斯·瑠伟

拉莫斯瑠伟在日本足球史上无疑是里程碑式人物，其也是首批没有日本血统的归化球员。拉莫斯瑠伟的父亲是一名酷爱足球的注册会计师，从而也成了瑠伟的足球启蒙，不过醉心于足球的瑠伟屡次参加足球俱乐部选拔却无一例外落选。9岁的瑠伟迎来了人生变故，其父亲去世，全家也不得不从父亲的公司宿舍搬离去到圣保罗的亲戚家。对于足球痴狂的瑠伟高中辍学在打工与足球比赛中度过青春，在18岁终于得以加盟在圣保罗州位于中下游的一支足球队，直到在1977年被与那城相中加盟读卖足球队。

瑠伟到日本踢球后从原来的后卫位置改打前锋，且表现出色，在1979赛季斩获射手王和助攻王。作为促成瑠伟归化的重大诱因，1984年其与原美术大学学生清水初音完成了婚礼，加之球队希望其归化以节省外援名额，1989年瑠伟正式加入日本籍。1993年，随着J联赛拉开帷幕，日本足球开启职业化，瑠伟代表川崎绿茵出战继续所向披靡，期间短暂加盟京都紫桑加后于1997年回归川崎绿茵，直至1998年赛季结束选择退役。1999年在国立霞丘竞技场为瑠伟举办了J联赛首次退役赛，三浦知良、北泽豪率领的绿茵全明星对战J联赛全明星队，瑠伟现场动情说道，“如果有来生，希望能够尽早来到日本，归化代表日本队出战世界杯！”

瑠伟退役赛的演说透露出其未能代表日本国家队征战世界杯的遗憾。“多哈悲剧”让日本国家队落空几乎已经到手的征战美国世界杯机会，而当时的瑠伟已经是36岁，如此打击甚至让他萌生退役年头，并一度拒绝国家队征召。瑠伟直到加茂周成为国家队主帅之后才回归国家队，然而光阴不待人，回头来看1995年8月与巴西的友谊赛最终成为其国家队的谢幕演出。

【韩国（朝鲜）系归化】

日本足球的韩国（朝鲜）系归化球员同样不再少数，从最初的松冈正也、冈山一成到至今依旧活跃于J联赛赛场的冈本昌弘等人。不过让人印象最为深刻的无疑是前浦和球员李忠成，其在亚洲杯上弑杀澳洲袋鼠的场景相信人无数日本球迷记忆犹新。

李忠成以第4代在日韩国人身份出生于东京都的足球世家，李忠成舅舅为原朝鲜国家队球员金钟成，而其父亲李铁泰曾经也是足球运动员，挂靴后经营家里位于西东京市的烤肉店。李忠成年幼时就读东京朝鲜第九初级中学，2001年进入东京都立田无高中的同时加入东京FCU18，高中时代年年入选东京都国体选拔队，并有帮助过东京FCU18获得高元宫杯联赛亚军。

2004年李忠成被提拔到东京FC一线队，正式开启职业生涯，期间被俱乐部询问归化事宜，其父亲则是表态待李忠成成年后（日本规定20岁为成年）自己考量后作出选择。李忠成在2005年转会柏太阳神，当年球队惨遭降级，不过主力球员的纷纷离开却让李忠成获得了主力位置。2006年在德国世界杯的大背景下，李忠成萌生了进入日本国家队、在世界杯舞台展示在日韩国人的想法，从而在9月递交了归化申请并在07年3月正式获得批准拿到日本国籍。值得一提的是李忠成的归化并非一帆风顺，据个人述说这一举动遭到了亲戚强烈反对，最后还是其母亲表示“要忠于自己想法”给予支持才促成了李忠成成功归化。

李忠成代表日本国奥队参加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当赛季由于兼顾柏太阳神的密集赛程导致伤病，这让李忠成第一次感受到为国出战的艰辛。李忠成在2011年终于如愿获得了国家队身份，代表日本国家队征战卡塔尔亚洲杯，决赛中面对澳大利亚李忠成在加时赛中打入全场唯一进球，帮助日本队登上亚洲之巅。李忠成虽然国家队经历不多，不过这一进球帮助他实现了“在国际舞台上展示在日韩国人”的归化初衷。

李忠成在柏太阳神时代之后经历过广岛三箭、浦和红钻和横滨水手等俱乐部，并有留洋南安普顿经历，职业生涯总体来说波澜不惊。本赛季作为老将的李忠成转会加盟京都不死鸟，继续前行自己的足球梦想。

【其他国家归化】

其他国家归化在日本足球中相对属于个例，最为有名的当属哈维纳尔家族。出生于荷兰的门将哈维纳尔·迪多在上世纪80年代以外援兼教练的身份加盟马自达SC（广岛三箭前身），而引荐人正式球队主帅，同为荷兰人的奥夫特。迪多的到来也迎合了当初日本足球强化门将位置人才培养的足协指针。 迪多见证了日本足球从企业制走向职业化的道路，之后为读卖、名古屋鲸八、磐田喜悦和札幌冈萨多等多支球队效力。迪多因为足球把人生轨迹彻底延伸到了日本，在1993-94年其全家陆续全部归化日本。为球迷所熟悉的前日本国脚哈维纳尔·迈克正式迪多的儿子，哈维纳尔·迈克出自横滨水手青训，在2017赛季与波多尔斯基同期加盟神户胜利船，并在2011-2016年期间多次入选日本国家队。

日本足球在90年代尾声终于圆梦世界杯，自蓝武士98年登上法兰西世界杯舞台后便再也未有缺席过世界杯赛场，日本归化球员也开始受到全世界的瞩目。

吕比须瓦格纳【1998法国世界杯】

吕比须瓦格纳在法兰西世界杯的3场小组赛均有出战，在与牙买加的小组赛最后一轮中助攻前锋中山雅史进球，从而成就了日本国家队在世界杯的首粒入球。

吕比须瓦格纳出生于巴西圣保罗州，15岁加入圣保罗青训，并在1986年（17岁）与球队签订职业合同。由于圣保罗队中球星云集，吕比须只有在队友上调国家队之际才能争取到一些出场机会，在巴西前国脚奥斯卡的邀请下吕比须于1987年加盟日产汽车足球队（横滨水手前身），之后则是转会二级联赛的日立（柏太阳神前身），1990年单赛季打入33球，成为联赛金靴！在柏队效力期间吕比须已经有做过归化尝试，不过由于球队先后引进巴西强力外援，吕比须由于外援名额问题未有与柏队续约，这也导致作为申请保证人的柏队信息失效，这一事件也让吕比须一度怀疑加盟J联赛的选择。好在JFL球队本田技研将吕比须招入麾下，其在1995和1996年连续成为JFL射手王，在日本的足球生涯再度迎来辉煌，1997年吕比须加盟J联赛球队平塚大海，并于当年归化成功，在平塚大海的两年吕比须始终作为队内头号射手存在，并完成了入选日本国家队的夙愿。吕比须职业生涯后期辗转名古屋鲸八、东京FC和福冈黄蜂，在名古屋依旧保持出色竞技状态，连年成为队内得分王；其2001年中期由于失去位置从东京FC转会福冈黄蜂，无奈福冈当年降级，2002年吕比须不得不随福冈征战J2，并在赛季末宣布退役。

吕比须瓦格纳的3年国家队生涯并不算长，却是浓墨重彩，持续书写日本归化球员纪录。98法国世界杯和99年美洲杯无疑是其国家队生涯最为重要的两项赛事，除去造就日本队首粒进球之外，其在美洲杯中在面对秘鲁和玻利维亚都有打入进球，而对战玻利维亚的点球进球则是直接帮助球队1比1战平对手获得当届赛事唯一积分。

亚历山德罗·三都主【2002韩日世界杯/2006德国世界杯】

亚历山德罗·三都主（多斯桑托斯）出生于巴拉纳州的足球世家，其父亲是职业足球运动员威尔逊-多斯桑托斯。三都主16岁便成为职业球员，1993年被赴巴考察的明德义塾高足球部部长北村保夫相中，1994年正式入学明德义塾高，不过由于球队未能进军高中足球全国大赛，高中时代的三都主并不为人所知晓。

三都主高中毕业后去到清水鼓动进行试训，在1997年获得签约，以“阿莱克斯”的注册名登陆J联赛。出色的带球技术以及边路能力让三都主渐渐崭露头角，1999年作为主力帮助球队获得了联赛第2阶段冠军，同年以22岁的年龄成为J联赛最为年少MVP。效力清水的7年间，三都主斩获了亚洲优胜者杯、天皇杯以及日本超级杯等多个头衔，奠定了其在日本足坛的地位。值得一提的是，三都主在2002年有获得来自英超查尔顿的合同，最终因为劳工证问题泡汤。2004年三都主转会加盟浦和红钻，并效力至2009年，期间有以租借身份旅欧萨尔茨堡红牛，并帮助球队斩获奥地利联赛冠军。

与吕比须相似的是三都主同样是在世界杯年前一年完成归化，2001年11月三都主正式加入日本国籍，次年在与乌克兰的友谊赛中完成国家队首秀，之后则是顺利入选特鲁西埃的韩日世界杯名单。不过三都主在世界杯的表现并不出彩，首轮面对比利时以替补身份出战，而16强与土耳其的淘汰赛则成为特鲁西埃变阵的“牺牲品”，三都主作为奇兵首发边路，不料日本队过早失球，特鲁西埃临场打脸变回原阵型，三都主被迫半场便被换下。随着服部年宏的淡出，三都主成为日本国家队边后卫主力人选，06年德国世界杯其作为三后卫体系的左侧成员连续3场小组赛首发打满全场，无奈“济科日本”整体表现低迷，日本队最终1平2负沦为小组垫底出局！

田中斗笠王【2010南非世界杯】

田中斗笠王出生于巴西圣保罗州，父亲拥有日本血统，其2003年归化日本后为日本、巴西双国籍身份。田中斗笠王9岁时正式参加足球学校，初中时代还投身于排球部，作为学校王牌攻击手获得地区比赛冠军，甚至还参加了全国奥数大赛，可谓多才多艺。1997年田中斗笠王参加当地球队选拔成功，并在次年被来巴西当地挑选留学生的涉谷幕张高中足球队主帅宗像马克斯·望看中，1998年3月，16岁的田中斗笠王踏上日本土地。高中时代的田中斗笠王出任中卫位置，来自定位球的头球得分能力为杀手锏，其依靠优异表现入选千叶县足球国体选拔队，并帮助所在高中史上首次打入全国大赛。

高中毕业后的田中斗笠王加盟广岛三箭，2002赛季球队不幸降级J2，志在重返J1的广岛开始大肆引进外援，田中斗笠王未能获得球队外援名额，无奈被租借到水户蜀葵。在水户蜀葵作为后卫的田中斗笠王当赛季打入10球，个人状态愈发神勇，并于当年10月加入了日本国籍，其J联赛注册名字也从“图里奥”改为“田中马克斯-斗笠王”。田中斗笠王于2004年加盟浦和红钻，之后转会名古屋鲸八，在这两支球队贡献了13年的职业足球岁月，帮助浦和斩获了2006年联赛冠军和2007年的亚冠冠军；在2010赛季帮助名古屋鲸八夺得队史仅有一次J1冠军。去年（2019年）田中斗笠王在代表京都不死鸟征战3个赛季后宣布正式退役。

2006年8月田中斗笠王首次入选日本国家队，并迅速成为队中核心球员，2008年南非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十强赛全部8场比赛均首发打满全场，为球队进军南非世界杯立下汗马功劳。2010年冈田武史带领蓝武士征战世界杯，最终在16强比赛中点球大战憾负巴拉圭遭到淘汰，田中斗笠王4场世界杯比赛同样全部首发打满全场，其与中泽佑二的搭档也被媒体誉为日本国家队史上最强中卫组合。

可以看到，日本足球的球队归化现象是国家历史、对外政策以及企业制足球等因素的综合产物，相较于中国足球较为明确的国家队强化目的，日本的归化球员显得更加“水到渠成”。随着日本足球的整体进步以及归化风潮的退去，让我们拭目以待蓝武士在“后归化时代”如何谱写日本足球新篇章！

文/井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