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益唯：仪式感成了中国足球的累赘

体坛周报全媒体记者严益唯述评

苏格拉底说，未经反思的生活是不值得过的。国奥队三战一球未进，一分未得，铩羽归来，正好赶上春节。利用难得的假期，队员们好好反思一番，实在是很有必要。毕竟小伙子们，常年奔波于各赛场和训练场。反思，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比较奢侈的。

但是，原本这样一件很有意义，甚至应该是带着一点严肃的反思，被媒体报道出来，却让人联想到了中国人熟悉的酒桌文化。就是，当一个客人来晚了，一桌子正在觥筹交错的伙伴们起哄着要罚酒三杯。继而，在半推半就中，大家开始下一轮的狂欢。

罚酒三杯的奥妙在于，假罚酒之名，行狂欢之实。大家看似在批评迟到者，其实是彼此心照不宣，用一种更加具备仪式感的方式，将喝酒的事进行到底。

国奥这场反思运动，就像是酒桌上的罚酒三杯，充满了仪式感的玩笑。参与这场仪式的是每一位国奥球员和教练组。仪式的内容是，在规定的时间，写出关于刚刚结束的三场比赛的书面反思报告。而且仪式还对反思的字数作了规定。

一场仪式，总归是有目的的。这场国奥队进行的反思的仪式，似乎是在提醒球员们要知耻后勇，也似乎让外界看到了，这支球队一种积极的态度。

其实，刚刚结束的这几场比赛中，球员们在场上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们对于比赛的态度是没有问题的。至于知耻后勇，以球员的实力，“知耻”或许还能做到，“后勇”客观上还是有难度的。

总之，很难从如此充满仪式感的反思运动中，发现其价值。如果一场比赛后球员能够轻易写出三千字的真知灼见，中国足球也不会如此不堪了。一场充满了仪式感的活动，只不过再一次在提醒我们，这是中国足球。

记得不久前，中国男足出征世界杯亚洲区四十强赛前，也搞过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出征仪式。那场仪式试图展现出来的团结，奋斗之类的精神，事实上并没有出现。几个月后，参与那场仪式的主帅就愤而辞职。那场仪式，既没有对留住里皮起到任何作用，也没有在后来的困境中提高球队的士气。

中国男足的仪式种类繁多，多到已经成为中国足球的一种累赘。之所以说是累赘，因为这些仪式，常常会耽误本应该更纯粹地去做的正事儿。

比如说，一旦觉得球员体能不好，国家队就搞每天一个一万米，足协就出台体能测试。一旦觉得应该给年轻球员提供更多的比赛机会，就搞一个U23政策。不是说这些政策制定的初衷不好，而是这些政策充满了仪式感，既无规律可循，也看不出内在的价值。结果，二十多年过去了，国家队还是感觉缺练，几乎又快回到原点了；几年过去了，受益于U23政策的这些球员，却在比赛中输得更惨。

中国足球为何如此热衷于搞这些仪式感十足的运动？答案很简单。因为相比于因材施教的古训，相比日本那样立志用一个百年计划来振兴足球的工匠精神，一刀切式的仪式感十足的运动更加简单，往往还可以吸引更多的人关注，显示从业者的作为。

这次国奥队如果不能抽离自身之外，以对手为镜，以他人为鉴，反思报告的字数再多，恐怕意义也不大。据说，国奥队输球后，队内建议队员们少看外面的评论。这种封闭情况下，如此大张旗鼓地反思，更像是罚酒三杯式的一场仪式而已。

其实，国奥队兵败之后，除了国内很多讨论的声音，几位与中国足球有关的外籍教练、外援，包括一些境外的媒体都在聚焦中国足球的现状。其中不乏中肯的批评，也有一些有意思的建议。国奥队至少要虚心听这些声音，才有可能开始真正的反思。可惜，在一场仪式感十足的写反思报告的运动掩盖下，中国足球一场本应该有的反思，很可能再一次被耽误了。

中国足球需要改革的地方或许很多，但是去仪式化，不让仪式感继续成为中国足球的累赘，已经迫在眉睫。只有去仪式化，中国足球才能进行深刻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