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锋：圣诞赛程丧心病狂 别把陋习当成传统

体坛周报全媒体记者 林良锋

输球不能骂娘，也不能道谢。

曼城上周五晚场负于狼队，瓜迪奥拉开始担心前四。他给英超写信，“感谢”他们“体贴”，说“打完狼队我们要躲到冰箱里去备战谢菲联”的一事，又浮出水面。曼城的圣诞赛程很苦。周五晚间近8点客场打狼，距离迎战谢菲联，只有46小时15分钟的喘息；再到元旦下午茶时间5点半迎战埃弗顿，71个半小时。曼城高层数次致信英超，抱怨利物浦休整时间大大优于曼城和其它球队，“严重损害赛事的公正”。利物浦在节礼日作客莱斯特城，到迎战狼队有68小时30分钟，再到作客谢菲联，差30分钟就100小时。算不上大便宜，但还是占了便宜。

半个世纪前，圣诞也得赛

克洛普并不因为赛程相对轻松而保持缄默，照样批评英超：“这么安排赛程是犯罪”。这是实话，看看马内过去一年都是怎么过的。不仅豪门主教练对圣诞节加班加点恼火，中下游球队也一样。布鲁斯同时具备两个属性：既是老派本土教练，又是英超弱队掌门。他也说赛程“杀人”。“我踢球时打中卫，中卫没事，那些在中场来回折腾十几英里的人才遭罪。”事实上，各路教练不是第一次抱怨，而是喋喋不休地抱怨。将过去十几年本土和外教对英格兰国内赛程，甚至不只是圣诞赛程的批评造册，大英图书馆里会添一本《怨妇教练的日常》。

圣诞赛程丧心病狂，是戕害英格兰足球的两大毒瘤之一。另外一个是裁判。圣诞和新年，基督教世界都阖家团圆，共庆佳节。只有英国足坛变本加厉。联赛不仅照打，赛程还格外频密。这既是习俗，也是顽疾。欧洲大陆的职业联赛，基本在年关刹车，放假一到两周让球员与家人团聚（德国起码三周），放松充电。英超和足球联盟却踢得热火朝天，四级职业联赛各有三轮，从节礼日一直打到元旦过后。好像过完年地球要停转似的。新来的外援可能开始还觉得新鲜，时间一长，个个哭爹喊娘。他们没见过比这更苦的日子：半个世纪前的英国足坛，圣诞节当天也要比赛！

过年还开工的是些什么人？近现代中国社会，公共事业部门在新春佳节需要个人牺牲，当班顶差。传统而言，过年为衣食忙碌的就只有戏班了，咱们的戏班和英国人的足球俱乐部差不多，节假日比赛门票收入更丰厚。还有什么节日大得过圣诞？英国史上第一次联赛赛程落在圣诞节，是在1889年，职业足球联盟成立的第二个赛季，普雷斯顿击败维拉，迈向联赛卫冕。逾万名观众捧场。这场联赛为日后职业联盟在圣诞节安排赛程开了先河。某年英甲，切尔西对查尔顿因浓雾腰斩，后者门将一直以为战事都在对方禁区，直到警察过来催他回家！

鉴于交通不便，圣诞节比赛经常人为安排成德比，好让球迷步行前往球场。也有照顾不到的。1954年，朴茨茅斯（南部海滨）前往布莱克浦（西北港口）——500英里来回！布莱克浦一点没占便宜，两天后南下回访朴茨茅斯！1957年圣诞，足球联盟最后一次安排大规模对阵，当天打了38场。此后圣诞节比赛迅速退潮，1959年只打了两场。职业联赛最后一场落在圣诞是在1965年。苏格兰人又挺了10年，最终接受现实叫停。交通不便，球迷不爱出门，圣诞节赛程终于退出历史舞台。圣诞节的比赛，此后被顺延到节礼日（圣诞节翌日，为邮差准备礼物裹以礼盒，故名）。

进欧冠四强少，赛程作祟

那是五六十年代，都过去半个世纪了，英国足坛仍拒绝与时俱进。这不仅是食古不化，还有钱作怪。本季的圣诞赛程，英超发了一笔额外的横财，亚马逊买了这一阶段的网络版权，将已经拥挤的赛程，剪得更加支离破碎。往日，圣诞赛程基本同一时刻开打，偶尔一两场落在大队之外。本季的圣诞赛程却仿佛滚动直播，不将赛程拆开，怎么让收益最大化？这个概念早在国际比赛日和欧冠付诸实施，国际赛事从周四打到下周的周二。欧冠16强也拆成两块。瓜迪奥拉说“他们不在乎”，在乎就有鬼了。球迷不爱去球场？去不了现场？电视总有吧？不能守着电视，手机总有吧？

吵了十几年，英格兰足坛终于迎来了冬歇，但不是现在，而是放到二月，也不是都休，而是一半球队在打，另一半在休，下一周再换过来继续。总之不能让你闲着。不把球员当人，不是现在才有的怪事。足球职业化起步之日，管理足球的人就变着法祸害踢球的人，又是转会制度，又是最高周薪。从人才流动到实际收入，方方面面与球员为敌。这么做有啥好处？有，但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大英在国际赛事经年萎靡，无它，到了夏天人人精疲力尽，哪有余力争世界杯和欧洲杯？英超在欧冠也一样，其它联赛的球队在欧冠重开时，家家养精蓄锐，英超球队却被圣诞赛程脱了层皮。西甲为了保障欧冠利益最大化，刻意让焦点赛事回避欧冠淘汰赛。过去10年，英超难得有球队打进欧冠欧联四强，赛程是一大原因。

为什么英格兰足坛如此热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里有一个病态的心理：我们是铁人，英超就是这么奇葩。问题是，说这话的人，并不踢球。存心折腾人，还不许人骂娘，这是哪门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