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来塞维利亚，过一个绿色圣诞节

体坛周报全媒体特约记者 舒雨

距皇家贝蒂斯主场迎战马竞的圣诞红绿大战开始还有数小时，在市里已能看到身着绿衣的贝蒂斯球迷出动了。餐厅摆在街边的露天座位，围巾球衣披挂整齐的本地人一杯接一杯地点着塞维利亚本地品牌的啤酒，提前酝酿现场观赛所需的情绪。6路公交车一如既往地因为比赛改了道，绕开比赛日最拥堵的一条路，直接停到了球场边。

圣诞将近，节日氛围浓厚，才下车就撞见场边小摊贩抱着一把印着贝蒂斯队徽的绿色圣诞帽兜售。赛前贝蒂斯的吉祥物“小棕榈”也换上了绿色的圣诞老人套装出来暖场。棕榈树是地中海地区一大特色，比利亚马林球场一侧又紧邻塞维利亚市的主干道“棕榈大道”，用一棵棕榈树来做吉祥物也是顺理成章。只是这颗小棕榈的长相实在不够棕榈，总被误认为大葱或是胡萝卜，没想到却因“身份不明”而出了名，大家都知道贝蒂斯有一只丑得可爱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植物的吉祥物。戴上圣诞帽盖住了头顶的树叶，又换上一身绿之后，小棕榈看起来更像一棵葱了。小葱蹦蹦跳跳地在场内跑着活跃气氛，时不时向球迷抛个飞吻，可爱极了。

2019年的最后一场比赛，贝蒂斯还为到场的球迷准备了一份特别的小礼物，是一张超大队徽卡纸，用来拼球场马赛克。尽管作为马赛克而言，大队徽并不如传统的色块拼接的效果绚丽，远看反而有引发密集恐惧症之嫌，但球迷还是十分认可这份礼物，看球时小心翼翼地抱在胸前唯恐弄皱，还有不少人偷偷捡走别人座位上的队徽用以收藏。开场前五万人一同举起队徽放声高唱贝蒂斯队歌，依然是震撼人心的场面。

开场前有球迷戴着本队的绿色圣诞帽，举着珍爱的队徽合影留念。绿色也是安达卢西亚大区的区旗主色调，贝蒂斯球迷对这个颜色情有独钟再自然不过。所幸的是，欧洲人的文化里，绿色的帽子并没有什么引申含义，他们也不会像我们一样往别处想。

西班牙南部的口音会把所有词尾的s全都吞掉，所以本地球迷口中的贝蒂斯也就没有了“斯”，只剩“贝蒂”，不过少了一个音丝毫不会影响气势。这熟悉的口音也带我回忆起了南方球迷的热情，现在常驻东部看球就能明显感受到，与南方人相比，加泰人要淡定许多。场上出现不利于自家主队的场面时，头发花白甚至早已没有头发的老大爷们，往往会先年轻人先一步一跃而起，挥舞着手臂大声抗议。

数年前第一次在南部去现场看球之前，我曾小心翼翼地问本地朋友有无注意事项，朋友答只有一条，不带瓜子不让看球。虽是玩笑，却可见这里的球迷对瓜子有多么热爱。在死忠看台的音量稍低一些时，你就能听见球场四处传来响亮的嗑瓜子声，坐在“山顶”的媒体席上也能闻到前排飘来的阵阵瓜子香。如果有球迷从国内来这里看球，可不要被满地的瓜子壳吓到。我提前给您预告一句：欢迎来到西班牙。

不过这并不是嗑瓜子看戏的意思，这场比赛的氛围可没有那么轻松。无论是开场不久莫拉塔进了球被吹越位在先，还是之后莫拉塔空门被约埃尔扑到后中柱，球迷的激动情绪几乎都能将看台掀翻。尽管下半场临近尾声时终于有进球入账，莫拉塔在比利亚马林留下的回忆实在还是谈不上愉快，年初他在马竞的首秀就在这座球场上演，床单军0-1输球不说，一个疑似漏判的点球也让马竞前锋赛后仍耿耿于怀，这次又在上半场就错过两次绝佳机会。主场球迷一次次的抗议和侥幸庆祝，又是甩手，又是跺脚，弄得瓜子壳的碎渣在午后的斜阳下漫天飞舞，竟给画面增添了几分意想不到的艺术感。

地中海气候入冬便进入雨季，阴雨连绵了数天的塞维利亚到了比赛这天才放晴，中场休息时比利亚马林又下起了娃娃雨，是节日专属的慈善环节。贝蒂斯连续第二年组织了现场募捐，让球迷带毛绒玩具来球场，在中场时从看台上一齐往场内扔，收集后捐给有需要的儿童。球迷扔玩具如同玩游戏般乐在其中，只是苦了工作人员，顶着米老鼠和小猪佩奇的“枪林弹雨”疯狂捡拾，短短十分钟内就收集了一打半人高的大麻袋，满载着球迷们的爱心，给这个圣诞增添几分温情。

娃娃雨大概也是全场最轻松的时刻了。赛况用激烈来概括也不为过，贝蒂斯没让马竞占到多少便宜，控球率几乎全程都是马竞的两倍，却因后场一次失误给刚刚替补登场的科雷亚送上空门大礼。此后贝蒂斯的猛攻一度令作客的床单军喘不过气，巴尔特拉禁区外爆射稍稍偏出，卡纳莱斯的世界波中柱，绿白军团离扳平甚至反超就差一点点运气。

时间所剩无几，主场球迷的歌声响彻球场，激情就快要将太阳城上空点燃，却突然被第二个丢球一盆冷水浇熄。84分钟也到了球迷平常为了避免交通拥堵而提前退场的时候了，看台瞬间出现了大面积的空白，而留到最后的一半球迷则见证了巴尔特拉补时压哨的挽尊进球。正牌中后卫出身的巴尔特拉最近开始向后腰转型，已经连续两场联赛收获进球，或许真能帮助贝蒂斯打开进攻新思路。

终场哨响起，圣诞假期终于正式开始了。输球的失落没有持续太久，赛后在混采区等待球员时，通道背后竟传来了动感的拉美雷击顿舞曲。马竞全队行色匆匆，早早收拾好了行囊去赶飞机，我们只好推测这音乐是从贝蒂斯的更衣室传来的了。贝蒂斯球迷也很快一扫失利的阴霾，把自己调整到了假期模式。赛后去塞维市中心寻觅美食，还有两位抱着大队徽的球迷和我在同一站下了车，随后钻进了一家人声鼎沸的本地tapas馆子。不管胜利最终属于什么颜色，年总是要过的。佳节不可辜负，这大概是伊比利亚半岛上最深刻的人生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