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坛周报全媒体记者 董倡硕
124比95,很少有人能够预料到,太阳队能够在揭幕战中以如此大的分差击败联盟新贵国王。赛后新闻发布会上,球队主帅威廉姆斯甚至一度哽咽。坐拥后场双核,内线还有艾顿加持,太阳队在摆烂多年之后,似乎第一次看到了进入季后赛的希望。而这希望,却在不到24小时的时间里,就被撕得粉碎。
根据NBA联盟官方的消息,因为利尿剂测试呈阳性,违反NBA联盟禁药条例,艾顿将会面临多达25场比赛的禁赛处罚,并在北京时间10月26日太阳与掘金的比赛开始执行。虽然球员工会立刻上书仲裁文件,希望利用劳资条款中的“非故意摄入”来帮助艾顿减刑,但是不论如何,都已经无法改变他摄入禁药的事实。那么,艾顿摄入的利尿剂究竟是怎样一种药物?为什么偏偏又是在这个时候被检测出来?NBA的药检政策和禁赛又是怎样的呢?
什么是利尿剂?
ESPN方面在关于艾顿摄入禁药一事的报道中,还提到了这样一件事情:联盟并没有在艾顿的体内发现其他被禁药物。而这样的调查结果,就是利尿剂的作用和效果。
利尿剂顾名思义,就是为了帮助人体增加排尿,能够缓解老年人和肥胖人群的低血压症状,效果显著,同时也是治疗心力衰竭的重要策略之一。不过,在竞技体育中,可以治病救人的利尿剂却是彻头彻尾的魔鬼,这种药物主要被运动员们用来迅速减轻体重,或者迅速将其他禁药排出体内,规避检查,对表现增强型药物效果尤佳。简而言之,这就是一种服用禁药后的掩饰药剂。
在例如拳击、举重和摔跤这样的对抗性比赛中,体重往往是决定胜负的重要因素。有时,运动员就会在赛前服用利尿剂来迅速降低体重,在低体重组别中取得较好的成绩。而在篮球运动中,艾顿之所以会使用利尿剂,显然不会是为了降低体重,如此分析来看,掩盖其他的违禁药物,大概率是艾顿摄入这种药物的主要原因。根据NBA方面列出的清单,利尿剂分类下的禁药物有20余种,此药的作弊劣性,可见一斑。
除此之外,滥用利尿剂可发生严重的副作用,严重影响肾脏代谢,多数利尿剂能引起电解质紊乱,造成低血钾和缺钾、脂肪代谢紊乱、糖代谢改变等。有时,可因大量排尿使体液及电解质过度丧失而引起暂时性或永久性耳聋甚至突然死亡。
作为一位前途无量的年轻职业运动员,艾顿显然不会轻易触碰毒品,如此推断下来,他希望用利尿剂掩盖的,大概率就是上文提到的表现增强型药物。与20多种的违禁利尿剂不同,在国际反兴奋剂机构的禁止名录下,榜上有名表现增强型药物多达上百种。
查阅NBA的劳资条款我们发现,由于球员们服用利尿剂多是为了掩盖体内的表现增强药物,所以联盟对以上两种药物的处罚条款是非常一致的。根据规定,当一位球员首次被检测出使用表现增强药物之后,将会被处以25场的禁赛;如果这位球员第二次被检测标红,那么他将得到55场的禁赛处罚;如果他第三次违规,将立刻被取消征战NBA和其附属联盟的资格。
艾顿为什么遭了殃?
根据2011年劳资双方所达成的协议,所有球员每个赛季都要面临四次随机抽样测试(从当地时间10月1日至6月30日),此外,还要在每个休赛期(当地时间7月1日至9月30日)面临两次随机抽样测试。所有测试都由一家独立的第三方机构安排和执行,而且球员不会得到预先通知。NBA和球员工会都不会参与任何测试日程的安排以及被抽测对象的选择。
更加重要的是,虽然NBA方面不会参与任何测试日程的安排以及被抽测对象的选择,但是只要联盟收到某位球员或许摄入药物的情报,那么联盟有权在24小时内,在独立医疗机构对其进行极其严格的检查之前,提前对其进行检测。而如果有违反禁药规定的NBA球员主动自首,只要他们信守特定协议,便可以免于惩罚。
在信息尚不明确的情况下,我们不能否定联盟是在得到消息后,对艾顿进行药物筛查的这种可能性。
在赛季进行当中,接到任务的检测人员会突然“光顾”球队的训练、比赛场地,找到球队的训练师,要求他将名单上的球员一次性带到他的面前,接受相关检测。艾顿很有可能就是在这样的突击检查中,被抓了个正着。在2016年,中国游泳运动员陈欣怡在里约奥组委实施的赛内兴奋剂检查中被查出A瓶氢氯噻嗪阳性。这种利尿剂的半衰期是15小时,一般一次服药体内完全消除需要4~6个半衰期,也就是3天左右的时间。也就是说,沃顿上一次使用违禁药物,也就是在揭幕战的三天之内。
“非故意摄入”能否站得住脚?
在艾顿遭遇禁赛的处罚公布之后,NBA球员工会便立刻反应,向联盟提交了仲裁文件,希望减轻会撤销对艾顿的处罚力度,理由是NBA劳资协议规定的饮食非故意摄入条款。球员工会的理论并非没有道理,根据资料显示,我们平日生活中摄入的许多物质都有利尿作用,甚至会在尿检中被检测出来,其中最主要的一种物质,就是在咖啡、茶和碳酸饮料中常见的咖啡因,这也很有可能成为艾顿为自己辩白的重要论点之一。
可是,咖啡因在本案中并不能作为强而有力的证据存在。原因在于两点,其一,任何药物检测都有浓度一说,正常的咖啡因或许根本无法达到药检判定违规的浓度标准;其二,在针对利尿剂的成分检测中,并不包含对咖啡因的检测指标。如此一来,想要用“饮食非故意摄入条款”进行申诉,“误食”可能是艾顿团队的唯一还击方向。
尽管表现增强型药物被明确列为禁药,但是使用此类药物的球员可能不在少数。为了帮助增肌,并且在漫长的常规赛赛季中休息和康复,许多运动员都会少剂量使用表现增强型药物。根据《体育画报》在今年夏天发布的一篇文章,有业内人士认为,很多职业球员都会通过“少量摄入”此类药物。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只要可以完美地把控摄入剂量,那么他们就很有可能在利用药物最大化身体机能的同时,完美地避开联盟的药物检测。
更加夸张的是,作为这个星球上最富有的一群人,NBA的部分球员们甚至会花钱专门订制最符合自己身体生化环境的表现增强型药物,来提升机能并躲避检查。这种理论并非是凭空猜测,2013年初的美国职棒联盟大规模禁药事件就是个例子。当时,MLB起诉了美国生物起源公司禁药事件的6名相关人员,并对对包括3名全明星球员在内的13名球员处以程度不同的禁赛处罚。
如此看来,在无罪推定的法治环境下,“非故意摄入”的确是艾顿和球员工会争取自身权益的核心角度。可是站在事实的角度上来看,在MLB的先例和重要的揭幕战面前,艾顿的行为已经很难洗白。
因涉药遭遇禁赛的NBA球员并不多见
自1980年以来,因为药物违规被联盟禁赛的球员并不多,长达40年的时间里,仅有40次遭遇禁赛处罚,其中大部分还是因为毒品问题,并非所谓的兴奋剂,而被处以20场以上禁赛的更是少之又少,全明星球员则是凤毛麟角。NBA的药检政策便是导致这一情况的主要原因。
与国际反兴奋剂组织的严格规定相比,NBA的药检实际上已经要宽松很多,要求大麻合法的声音就是最好的证明。2012年,时任国际反兴奋剂组织秘书长的大卫·霍曼就在采访中表示,NBA的药检流程存在很大的问题和空白,我们可以帮助他们变得更好。
2005年,时任联盟医务主管的劳埃德·巴克斯曾经在国会作证时发表过一份声明,巴克斯指出:NBA曾在此前六年时间里出现过23起球员药检呈阳性的案例,但最终只有3人遭到了相应处罚,其他20起均被最终废弃。
乔治·卡尔曾在2016年出版了一本名为《愤怒的卡尔》的自传,在书中他便公开指出了NBA的禁药问题:“我说的是提高成绩的药物,比如类固醇,人类生长激素,等等。很明显,我们的一些球员在服用兴奋剂。为什么有些人年纪越大,身体反而更纤瘦健康了?他们是如何做到如此之快地从伤痛之中恢复过来的?”卡尔在书中写道:“他们为什么要在休赛期去德国?我猜不是为了德国泡菜吧。更有可能的是,是因为欧洲有最新的、难以检测的药物。不幸的是,检测药物的手段似乎总是没法跟上掩藏它的脚步。”
同样在公开场合曝光NBA药检放水的还有现在效力于活塞队的罗斯,在2005年接受ESPN采访时,他曾给联盟球员的用药程度打出7分的评分(满分10分),球员的声音足以反映出一个真实的大环境。
透明度不足、没有血液检测、微量试剂检测不足再加上检测前非正式的提早通知,这些规定让NBA成为了这个世界上药检环境最为宽松的联盟之一,而这次的主人公艾顿,则在这条最宽敞的马路上,崴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