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周日维戈午后 一场普通的西乙B比赛
体坛周报记者武一帆发自西班牙
我从来没有在周日上午来过巴拉伊多斯球场,更从来没注意过旁边还有一个同名的田径场。跑道上有个正在准备跨栏训练的女学生。纵然西班牙人更热爱球类运动,但在其他奥运项目照样有冠军:场地自行车、划艇或是长跑。一侧围墙对着61年历史的雪铁龙-标志汽车工厂,加利西亚的工业支柱之一。另一侧围墙则是在比赛日会爆满的酒吧和餐厅,此时人龙却只排在面包店前。尚未到午饭时间,厨师已经上工,准备8.5欧元一份的套餐:油煎三文鱼配煮土豆,以及一场午间西甲直播。
巴拉伊多斯田径场
巴拉伊多斯面向市中心的一面仍是1982年翻修后的样子,另一侧的外立面工程已经完成。尽管颜色和波浪型墙板很像中国1990年代百货商场的设计,尽管3年前曼联来访时,为了显示球场的现代化程度,他们在外墙上投影了很像盗版Windows的雪花标识,维戈市政府还是希望以此显示自己的诚意,把扬言要去别处安身立命的塞尔塔留下来。工程按计划将在明年完成,然而观众从反馈回来的状况是:下雨时会有水泥渣块从天而降。市长回应:“没关系。很小,伤不着人。”
巴拉伊多斯旧面:门上写“塞尔塔球迷联合会”
看台上的女士们
16年前,系主任在口语课上传授了实用又精致的常用对白,比如“一卡车的谢谢”、“拉曼查山羊干酪”或是称呼年长女性为“小姐”(señorita),非常讨人喜欢。事实上,试过了,反效果。因为(据一个中左女权家庭过的朋友解释)“小姐”和“少爷”(señorito)共享词根,给人统治阶级不劳而获的无能印象,所以别说交够社保正在享受夕阳红的老阿姨们,即便适龄未婚女性也不再接受这个称谓。
格裙女士和他的骑士
一概称为“女士”。比如眼前这位跟先生一起来客场看球的老阿姨,正向我展示她的格子裙。据说“3.8”那天,(她希望)全体男女都穿上格裙在看台上给球队助威。然而这个日式高中制服长短的裙子抵抗不住大西洋海湾的朔风,而且可能造成玛丽莲·梦露式的戏剧性效果,所以再见面时,她在里边穿了一条近代女权运动胜利后标志性的工装裤。
娜佳,身旁的男士为俱乐部主席而非其男友
娜佳(我不会为了写稿再次求证别人女友叫什么名字,咱们就叫她“娜佳”)要去洗手间,起身后使劲吻着她男友的脸和嘴唇。她落座时我就该想到是俄国人——因为整个去年6月我都盯着这些高颧骨而丰满的美丽脸颊按动快门——而不是等到她指着我的帽子说:“CSKA(莫斯科中央陆军)。”娜佳说着异常流利的西班牙语,在看台上咒骂着倒地不起塞尔塔B球员。她是认真的。在餐厅,我问她:“那你是中央陆军球迷骂?”她横起眉毛,压低声音回答:“不……斯巴达。”她只喝了两倍常温可乐,没任何酒精。
老年公寓球场
塞尔塔B的主场并不在俱乐部位于山顶的,比维戈动物园更靠山顶的训练中心,而是在城郊一所老年公寓的对面。如果说联盟者带来的百十号球迷以半醉的中老年人为主,主队看台上坐着的多是80向上的老老年观众。即便吼不动口号,连对裁判的抱怨都是小声嘀咕,决不能轻易下结论。这点从集体他们提前5分钟离场的行动可见端倪:只有最资深的球迷才会迟到进场、提前离场。就像黄金档电视剧的老观众从来都在片尾曲响起之前去厕所。
远征军,注意左上那个幸福的家伙
“先生,你不能站在场边。那边,或者看台。”球场保安指了指球门后“加利西亚之星”啤酒广告牌前的那一小块区域。等等,这比赛没有球童?守门员、体能师甚至边裁都在帮忙捡球,维持比赛秩序。“这里从来都没有球童。”《加利西亚之声》的摄影师冷漠道。如果塞尔塔的比赛是梯队球员在捡球,那么梯队的比赛又该谁来捡球?想一想塞尔塔下赛季可能会在西乙和拉科鲁尼亚“团聚”,罚他们给未来的主角捡球也不坏。
手写字体和实心五环标志莫名滑稽
联盟者的比赛踢得不好:诉求于身体对抗,技战术与对手差距明显。然而球队的“范儿”是与国际接轨的。虽然过去几年为了适应越来越高的竞争水准,阵容年年经历大清洗,但集体谢场的流程始终没变。不知道新来的球员在排演这套仪式时感动或尴尬哪个更多一点。“她们昨晚吃了小扇贝,明天要吃牡蛎。”联盟者主席米格尔·安赫尔说。“这些高贵的女士们赛前为球队祈福要喝一杯来劲的。然后赢球要喝两杯,输球喝三杯。”万一哪天不小心升级了呢,那可怎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