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他们助球星武装到牙齿 NBA不可或缺的草根

记者罗珂报道

一支NBA球队，为期一周的客场之旅，究竟要带多少行李才够？

答案可能会出乎你的意料：81个包，70双鞋，69件球衣，16颗篮球。他们是NBA的装备经理，专门为NBA球星准备球衣、球鞋。他们奉行的口号是每年8个月，每周7天，每天24小时待命。没有多少人会留意到他们的存在，但如果没有他们，NBA球队根本无法正常运转。

今年1月中旬，活塞迎来连续4个西部客场之旅，装备经理约翰·考穆恩多罗斯和装备助理经理安德鲁·汉克又迎来了繁忙旅程，这是他们的故事。

难伺候的球星，庄神1场换4次球衣

活塞本赛季首次西部连续客场之旅，始于洛杉矶，再赴萨克拉门托，然后折回洛杉矶，在盐湖城画上句号。为了让此行不出现状况，为球队工作了17年的考穆恩罗洛斯要提前几个月就开始准备。

去年9月，他与队中主将格里芬和德拉蒙德一起，商量敲定新赛季球队所穿的球衣款式。在联盟和赞助商合作搭建的一个网站上，NBA各球队先选择自己主场比赛时所穿的球衣，然后再由客队选择他们所穿的球衣。事实上，考穆恩多罗斯是有权力自己选择的，但在他看来，球员参与其中非常重要，因为这是他们要打的比赛，他们是舞台上的主角，是展示球衣的人，而不是自己。所以，考穆恩多罗斯会给予球员充分的话语权。

“他们知道我们需要什么，以及球衣的数量。”活塞后卫加洛维说，“在我看来，无论在场上需要什么，根本不用担心，他们总是有求必应。”

每个赛季，NBA和赞助商都会推出多款新装备，但知道其中细节安排的人并不多。联盟本赛季对球鞋颜色不再做严格要求，但保持装备整体一致性的规定并没有完全废除，比如球衣和配件的颜色仍需搭调。因此，装备经理需要储备足够多的物料才能应付各种要求。

这四个客场比赛，活塞就穿了白/银色和黑/灰色两款客场球衣。“我说服德拉蒙德穿两次黑色球衣，因为如果准备4套球衣，再搭配3款不同的紧身裤和球袜，想把它们打好包带走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考穆恩多罗斯回忆到，“我还说服格里芬穿白色球衣时配蓝色紧身裤，这样我就不用再带一套白色紧身裤了。”

待到启程前一周，考穆恩多罗斯和汉克就开始认真准备了，他们一起计算需要带多少个大包才能装下所有东西。通常，每款球衣装备经理会带上15件；但活塞情况有些特殊，他们队里有更换球衣频率超高的球员——德拉蒙德太爱出汗了，有时候一场比赛就要换4件球衣。加上不时也要换球衣的格里芬等人，考穆恩多罗斯和汉克需要准备21件才行。另外，球衣破裂或者沾上血迹等情况出现后，按规定也要更换，所以还要做好“备份”。近两年双向合同球员出现后，装备经理还要为这些出场时间和留队时间不定的球员准备东西，这又是一份不小的工作量。

“所有装备都有备份。”汉克解释道，“赛季开始时，我们已经把所有备份品打好包了，按照颜色分好。赛季期间，我们会不停补货，不停整理。”

“长紧身裤，短紧身裤，长紧身衣，短紧身衣，袜子，护膝……我们要为球队准备好这些东西，还要留有富余。”考穆恩多罗斯说。

按照赛程安排，考穆恩多罗斯和汉克需要在活塞客场对湖人的前一场比赛就准备好所有东西。于是主场对马刺的那天上午，从球员到教练，从训练师到其他工作人员，以及福克斯体育电视台驻底特律的转播人员，都会将自己的行李交给装备经理，统一装车带去客场。这么多东西，哪怕装备经理们经验丰富并提前做了计划，也难免会出现纰漏。

“我们已经尽力了，但去机场的路上，汉克一不小心把达美航空的标签撕掉了。”考穆恩多罗斯回忆到，“另外在出发前，我们会给行李贴上封条，这样旅程中出现什么状况，封条会掉下来而且粘不回去，这样你就知道有人动过。”

客场大迁移，要带81件行李

飞往洛杉矶长达5小时的航程结束后，考穆恩多罗斯和汉克立刻开启工作模式。

按照计划，活塞要在UCLA大学附近进行训练，于是两人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将行李装到球队大巴上。首先，个人行李要先整理出来。装备经理会给每个人准备好个性化的行李签，不会拿错。“我们把包放在地上，查看球员的酒店入住信息，告诉对方。”考穆恩多罗斯介绍着，“然后我们再给行李贴上房号，让酒店行李员拿上去。我们大概有81件个人行李吧。”

因为训练即将开始，装备经理还会把每名球员要用的东西送到他房间里。球员需要的东西都不一样，甚至同一个人呢不同场合需要的东西也不一样。“有人喜欢长裤，有人喜欢无袖卫衣，有人喜欢长袖体恤。”汉克解释道，“你还得带几件备用，因为有人平时不穿卫衣，但那天他突然想穿了。再次强调下，每样东西我们都有备份。”

客场对湖人时，活塞所住的酒店距离斯台普斯中心球馆还不到10英里，但由于交通拥堵，坐车要近一个小时才能抵达。于是在距离比赛开始还有6个小时，考穆恩多罗斯就坐着装行李的卡车去了球馆。抵达目的地后，他在别人的帮助下卸下了大大小小几十件行李，然后开始分拆整理。每个球员的更衣室里，都摆好他们要穿的球衣和一切应用之物。“等到球员进更衣室，所以比赛时可能用到的东西，就已经收拾妥当了。”

比赛开始后，考穆恩多罗斯和汉克有着不同的分工。上半场，前者会待在场边，等着帮球衣被汗水打透的德拉蒙德换球衣。通常，这发生在第一节结束后的短暂休息时间。“湿球衣差不多有足足4磅重。”考穆恩多罗斯说。然后，他会继续待在场边直到上半场结束，以便应对球鞋破损，球衣被弄脏等意外情况发生。这时候，汉克则在更衣室打扫卫生，以便球队中场休息回来时有一个干净整洁的休息环境。

“我的工作目的就是为了让教练可以在更衣室心无旁骛对球员讲话，而且地上什么脏东西都没有。”汉克说，“他们离开去打下半场时，我会把德拉蒙德的两件球衣和一双球鞋带到场边——因为他一场比赛要穿4件。通常，他会在第三节结束或者第四节上场前换上它们。”

客场对湖人输了球，活塞没时间复盘，就要急急忙忙赶飞机去萨克拉门托，准备背靠背第二场对国王的比赛。午夜行军的他们，抵达那里已是凌晨一点。活塞将帅匆匆赶往酒店抓紧时间休息，考穆恩多罗斯和汉克则坐着运行李的卡车直接去往国王主场球馆，为比赛做好准备工作。熬夜不是件好事，但这样的安排让他们可以在天亮后安心睡个好觉。

“夜航其实是最好的。”考穆恩多罗斯说，“这样我们就不用把行李先搬进酒店，然后还得把它们搬出来。”

打完国王，活塞又马不停蹄坐飞机回到了洛杉矶。他们有一天的休息时间，考穆恩多罗斯和汉克则要找人帮忙，把洗好的脏衣服取回来。“我的兄弟麦克斯是快艇的装备经理，他刚好从丹佛回来，所以可以来酒店接我们去拿东西。”考穆恩多罗斯说，“出于健康考虑，我们不想那些球衣和配件装在洗衣袋里两天以上。”

每天24小时待命，难事1小时搞定

工作经验极其丰富的考穆恩多罗斯，会设法用些非常规但又高效的方式，让自己和所服务球员的生活变得更轻松：

比如他把两个护腿缝在一起再给格里芬用，这样活塞的全明星大前锋就不会因为腿部肌肉过于发达而将其撑破。他的针线活手艺继承自母亲，这对他的职业生涯很有帮助。

此前有一次，5件球衣在比赛开始前不翼而飞，包括两名主将波普和马库斯·莫里斯。考穆恩多罗斯知道，作为装备经理自己难辞其咎。“我有能力解决这件事。我们没有缝纫工人，当时是下午3点半，比赛开始时间是6点，于是我立马开始在球衣上绣名字。”考穆恩多罗斯回忆道，“我全神贯注地缝着，直到完成最后一件球衣才回过神来，已经5点半了。我高举双臂呼喊着，‘完工了！我们可以安心比赛了。’”

考穆恩多罗斯说，装备经理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口号：“难事一小时搞定，不可能的任务一天搞定。”只要在工作范围内，没有什么是搞不定的。

本赛季，考穆恩多罗斯从位于纽约的某公司那里定制了一批鞋包，一个包能够装6双鞋和相关配件。考穆恩多罗斯说，过去他会把几十双鞋塞进一个大旅行包，或者把鞋见缝插针塞进其他包。本赛季NBA宣布了新的穿鞋令，他也乐意让活塞球员多尝试不同款式的球鞋。

“这个包基本可以装进他们每个人的全部球鞋。”考穆恩多罗斯说，“上面还有个口袋，能够装护腕护臂什么的。这样可以让我们的生活更方便，比赛日你只要把鞋包放在各自的更衣柜里，他们就能选择自己喜欢的球鞋了。另外，绑脚踝的绷带也可以装在里面。”

每年8个月，每周7天，每天24小时待命，这就是NBA球队装备经理的工作日程表。从每年9月训练营开启到第二年2月的全明星周末，他们要马不停蹄地工作；至于全明星周末后还要工作多久，就要看球队有没有打进季后赛，以及在季后赛走多远了。

作为丈夫和两个孩子的父亲，考穆恩多罗斯坦言，这份工作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频频离开家人，所以他会尽量给对方补偿。“比如打完一场主场比赛，我回到家已经是清晨五六点了。我不会在意，会送孩子们上学，为他们打点一切。哪怕那天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都困得迷迷糊糊的。”

汉克则是第一年干这份工作，细心再细心是他需要努力做到的。这位26岁的年轻人自认做事井井有条，但和老资格的考穆恩多罗斯共事，为非常职业的NBA球队工作，让他学到了许多东西。

作为世界上最成功的职业体育联盟之一，NBA除了靠球星和教练，也是靠许许多多“考穆恩多罗斯”和“汉克”，才运行并发展到今时今日的规模。再微小的工作，也有其不可替代的意义。

“做事你必须有条理，随时待命，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汉克说，“我们带那么多包，一次旅途中可能有很多都不会打开，但我们必须这么做，以防有球员需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