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龙王在多伦多展现利爪 猛龙因莱昂纳德面貌一新
■记者罗珂报道
队内训练课上，猛龙主帅纳斯将对森林狼比赛中的一个比赛镜头回放了两次，那是卡瓦伊·莱昂纳德以背身扑救的不可思议方式，断下吉昂给吉米·巴特勒的击地传球的一幕。
“我就是有种预感，他会那么把球传过去，而我可以断掉它，所以我就那样扑过去了。”谈到这记断球，莱昂纳德说并不只是靠运气，“此前我也这样做过，具体在什么时候不记得了，但这不是我第一次这么断球。不过，我当时确实没有看到球在哪里。”主帅纳斯说，莱昂纳德此举是最好的激励队友方式。“真是太棒了！我们在训练中间休息时回放了一次，练习防守时又回放了一次，就是希望向所有人传达这样的讯息：如果队里最优秀球员都乐意做脏活累活，乐意扑抢地板球，那么所有人都应该这么做。”就在短短几个月前，莱昂纳德被交易到猛龙还被认为是“强买强卖”，也没人知道因伤久疏赛场的他状态如何。但如今，猛龙已经成了联盟最炙手可热的球队，莱昂纳德场均贡献26.6分8.0篮板3.0助攻1.6抢断，投篮命中率50.0%，三分命中率45.5%，表现比受伤前更好。莱昂纳德表示，他希望能够将这个势头延续得越久越好。“我的感觉非常好，球队也正向着良好局势发展。自开赛起，我们赢下了所有比赛，而且还要继续赢下去。”
不打篮球的时候，我就坐在这把椅子上啊！ ——莱昂纳德
“向我展示下利爪。”
在猛龙队主场丰业银行球馆里，在临时搭建的摄影棚里，在若干相机、荧光灯的包围下，留着标志性地垄沟发型的卡瓦伊·莱昂纳德有点迷茫。镜头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个大个子的表情变化：他抬起头，眼睛眯缝着，显然没听明白摄影师对他说的话。
“来吧，秀秀你的利爪。”摄影师重复了一遍。
莱昂纳德顿了一下，问道：“你说的是我的手？”哪怕你并不是这位NBA全明星前锋的铁杆球迷，也一定听过这样的事：莱昂纳德的手比正常人平均值大了52%，这已经成了他的个人标签。过去几年间，摄影师们乐此不疲地拍摄莱昂纳德的巨掌，尽管当事人早就厌烦了，但他仍然职业地配合对方。莱昂纳德叹了口气，然后将双手举到自己面前，做出篮球迷已非常熟悉的动作。
闪光灯如烟花般四闪，皆大欢喜。
这是莱昂纳德第一次穿上猛龙球衣出现在公众面前，已经是9月底的事情了。从马刺与猛龙达成交易算起，莱昂纳德两个多月都深居简出，专注于调整状态恢复健康。直到这一天，多伦多球迷和媒体才见到了猛龙新招牌球星的真面目。60多人聚集在这里，希望能够听到莱昂纳德亲口发声；他们很想知道，这个此前极少接受采访，甚至连表情都不多的球星，究竟对新东家、新赛季抱有怎样的期待？我们可以信任这个低调行事，但在过去一年却让人大跌眼镜的球星吗？
所以，记者提给莱昂纳德的第一个问题果然是单刀直入：你如何向我们介绍你自己？
这是个很容易回答的问题：卡瓦伊·莱昂纳德，27岁，已经在NBA征战了7个赛季，此前一直为马刺效力，2014年夺得总冠军并荣膺总决赛MVP，连续两个赛季当选最佳防守球员，2次入选赛季最佳阵容第一队，3次入选赛季最佳防守阵容第一队，1次入选赛季最佳防守阵容第二队，2次入选全明星并首发，并因冷静高效的球风得到了“机器人”的昵称。不过在多伦多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莱昂纳德并没有用毫无变化的冷血表情回应大家，而是用极快的语速这样形容自己：“我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莱昂纳德居然笑了”能够成为各媒体报道的重点，可想而知，他给外界留下的印象并不是那么有意思。而从其家人、朋友和队友的口中，我们也得不到这样的结论。按理说，见过大场面的超级球星，待人接物不是问题。但莱昂纳德不同，出现在公众面前的他异常安静，似乎更习惯用球场表现为自己正名。而在场外，他是个待人和蔼，偶尔也能显露出些许幽默感的年轻人。
拍摄工作终于结束了，莱昂纳德开始接受记者采访。“如果你不打篮球，你会做什么呢？”听到这个问题后，莱昂纳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然后回答道：“不打篮球的时候，我就坐在这把椅子上啊！”
我希望视他为一块白板。我要抛弃此前的观念，重新了解他。因为我已经犯过一次错——他并非不善言辞。 ——猛龙主帅纳斯
人们试着去理解莱昂纳德：他为什么和马刺闹翻？他在交易谈判时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会长留多伦多吗？莱昂纳德背后的2号，看起来更像是个问号。可实际上，作为加盟猛龙时成就最高的巅峰期球星，莱昂纳德并不是那么神秘的人。可以这么说，莱昂纳德本人很简单，他一心希望取得更大的成就，希望成为联盟第一人。只要能够做到这点，其他都是浮云。
51岁的猛龙主帅纳斯和莱昂纳德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对两人的“第一次接触”记忆犹新。当时，刚被球队委任为球队主教练一个多月的纳斯，在带队打完夏季联赛之后，好不容易得到了休息时间。7月18日早上，睡醒的纳斯打开手机，看到了猛龙送走当家球星德罗赞，得到另一位全明星球员莱昂纳德的消息——这可能成为球队历史上最成功的交易，也可能会在一年后被世人耻笑。
在此之前，纳斯也听过一些流言，猛龙希望能够得到和马刺彻底闹翻的莱昂纳德，借此摆脱此前“常规赛是龙季后赛变虫”的窘境，利用勒布朗西行的机会抢占东部高地。只不过纳斯素来行事沉稳，所以他对此始终保持谨慎态度，直到读了交易成行的消息，“我相当惊讶。”纳斯坦言，他一时间根本不敢相信，居然就这样得到了一位可以帮助自己实现战术板上计划的超级球星。
今年7月25日刚刚过了51岁生日的纳斯，提前得到了最棒的生日礼物。在猛龙做了5年助理教练的他，对莱昂纳德已经非常熟悉了。此前对阵马刺，各队教练组都会研究莱昂纳德，希望能够找出这位球风稳健、发挥高效的球星的弱点。但对此，纳斯并没有给出什么好办法。“我从来都不会说，‘他不能从右边走’或者“逼他去左边”，或者“逼他进三分线里，因为他不擅长运球。””纳斯说，“从这点看他真的很非同凡响。”
所以结论已经很明显了：“莱昂纳德进攻手段多种多样，真的很难防守。”
不过让莱昂纳德比普通全明星球员高出一筹的地方，是他的防守。莱昂纳德似乎有与生俱来的预判能力，可以提前推断出对手的行为。没有人敢说自己能够突破他的一对一防守，稍有不慎，球就会被莱昂纳德一把断走。另外，无论协防、盖帽还是抢篮板，莱昂纳德都是一把好手。否则，他也不会连续4个赛季在NBA总经理季前调查时，被选为联盟最佳防守球员。
猛龙9月才为莱昂纳德召开的媒体见面会，但在交易结束后不久，莱昂纳德就来到了多伦多。他和纳斯教练进行了一次私密会谈，迈出了合作的第一步。会谈是在球队训练馆进行的，纳斯希望莱昂纳德能够先说话，不过他也知道对方素来不善言辞，并没有寄托能够听到什么长篇大论。为了避免双方初次会面因对方闭口不谈而尴尬，纳斯还准备了自我介绍，希望能够让莱昂纳德先了解自己。但最终情况却是，纳斯精心准备的东西一样都没有用上。“他从开始就说个不停。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开始在战术板上画战术，他和我一起讨论。”
在外人眼中，这根本不像是师徒初次见面，而是非常熟稔的黄金拍档。纳斯说，他会画出一个战术，莱昂纳德则会给出调整建议，两人再开始商讨。比如，莱昂纳德在哪个位置接球会更舒服。“他真是个为篮球而生的家伙——聪明、博学。教和学是双向行为，我非常享受听取他在这些事上的意见。真的很有意思，一对球痴在那里讨论篮球。”
这次头脑风暴最终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实在聊得太久，而莱昂纳德还得去见猛龙队内其他人呢。于是两人就此拜别，并约定在2018-19赛季开始前的训练营继续这次对话。
自那之后，纳斯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再费心思去了解莱昂纳德的过往，而是放眼未来。“我希望视他为一块白板。我要抛弃此前的观念，重新了解他。因为我已经犯过一次错——他并非不善言辞。”
他是个谦逊安静的孩子——一个安静的刺客。 ——莱昂纳德高中球队助教杰弗里·迪茨
不过有一个流传许久的说法是正确的：莱昂纳德谦虚好学，而且非常刻苦。在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拥有这样的特质。如果纳斯很早认识他，就根本不会有任何怀疑。
加利福尼亚的莫雷诺谷市，位于洛杉矶东100公里左右的一座小城，安静得就像它出产的这位篮球明星一样。从小，莱昂纳德就和妈妈、姐姐一起生活；他的父亲马克·莱昂纳德则在康普顿做洗车工作。
篮球场是莱昂纳德最喜欢的地方，他从小就在那里度过大把时光，并且很早就开始打比赛。他参加AAU联赛，不过并没有打过夏季巡回赛。2007年，他转学到河边市的马丁·路德·金高中读书，那也是个安静的场所。“莱昂纳德带着‘我想打篮球’的态度来了。”当时的球队助理教练，如今则是球队主帅的杰弗里·迪茨回忆道，“他是个谦逊安静的孩子——一个安静的刺客。”
莱昂纳德从来不多话，但他从开始就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他是个拥有十几岁少年身体的成年人。其他孩子很难完成的工作，对他则轻而易举。”迪茨说，莱昂纳德当时的蓝领球风让教练非常吃惊，因为这完全不像是其他中学生球员的打法。
杰里米·卡斯尔伯里和泰勒·坎宁安，这是莱昂纳德最好的两个朋友。直到现在，二人仍然陪伴着莱昂纳德。卡斯尔伯里此前是马刺的录像分析师，今夏则进入猛龙教练组。“莱昂纳德结交了很好的同龄朋友，好朋友能够影响人走正路。”迪茨说，“莱昂纳德很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做什么更有意义，这种态度从未改变过。”
有爱他的家人，有支持他的朋友，莱昂纳德的人生是幸福的。不过篮球在他的人生中，有着更为重要的意义。
你可以打赌，2008年1月19日在莱昂纳德的日历上会被特别圈注出来。那一天，莱昂纳德的球队在UCLA大学主场球馆打比赛；另外一个让他格外兴奋的原因则是，父亲马克·莱昂纳德会来看他打球。可比赛前一晚，莱昂纳德得到了这样的消息：父亲被枪杀了。这件恶性事件至今仍未告破，而莱昂纳德的舅舅丹尼斯·罗伯特森至今仍然记得当时的情景：一家人回到家后，莱昂纳德一个人走进房间。“当我们走进去看他时，他只是说，‘我还好。’”
但是，莱昂纳德并没有缺席第二天的比赛，他准时来到了球馆。迪茨回忆道，他和时任主教练都很关注这个年轻人，怕他会情绪崩溃失控。但莱昂纳德的场上表现，根本看不出他刚刚遭遇了天大剧变。只是在比赛结束后，走下球场的莱昂纳德一下子瘫软到母亲怀里，随后又抱着队友痛哭起来。可到了第二天，他又准时出现在训练场，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篮球能够让我忘掉烦忧，将处于低谷的我解救出来。”六个星期后，参加季后赛的莱昂纳德在接受采访时说，“每个有比赛的晚上我都会全力以赴，那是父亲希望我做的。”在球场上，莱昂纳德可以面对当地超级强队梅特德伊高中独得11分20篮板6盖帽2抢断；但在场下，面对耐克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新款篮球鞋，莱昂纳德则完全不知如何应对。“酷。”他只说了一个词，然后就走向球场。
高中生活即将结束，UCLA、康涅狄格等篮球名校都向莱昂纳德发来邀请，希望能够得到他。但最终，莱昂纳德还是选择了最先向其伸出橄榄枝的圣地亚哥州立大学。在那里，他率领球队首次打进NCAA甜蜜十六强，创造了全新历史。2011年NBA选秀大会，马刺用后卫乔治·希尔换来了步行者的15号签，选中了莱昂纳德。
因为他太过安静，而且非常内向，你不知道他在关键时刻抗压力有多强，打得多么自如。
——马刺前助教福西尔
第一次和波波维奇见面时，马刺主帅很坦率地提醒他，乔治·希尔可是圣安东尼奥球迷的“爱将”，他们可能会因为这笔交易而对其不满。不过莱昂纳德回应道，他根本不会把这些风言风语听进耳朵里，更不在意那些无凭无据的批评指责。
即便是行事素来严谨的马刺教练组，起初也并不完全了解这个年轻人。“莱昂纳德安静且低调，突然间面对那么多陌生人，对某些人来说确实有些手足无措。”当时在马刺做助教的查德·福西尔说。
波波维奇安排福西尔和投篮教练英格兰德一起指导莱昂纳德训练，希望这个新秀可以学习科比和理查德·杰弗森，在休赛期调整投篮姿势。只可惜由于联盟停摆，按照相关规定球队不能与球员有联系，特训只能被迫中止。直到2011年12月停摆结束，马刺才得以再次与莱昂纳德联系上，他们惊奇地发现，这家伙居然将英格兰德和福西尔的教导完全听了进去，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投篮姿势。“他简直像块海绵，乐意听从教诲，谦虚好学。”福西尔感慨道，“但当你真正了解莱昂纳德这个人后，会发觉他心里藏着一团火。无论外表如何冷静，他的内心充满斗志。显然，他希望成为一名伟大的球员。”
这样的球员，当然会赢得波波维奇的青睐。从2011-12赛季开始，马刺主帅就将莱昂纳德视为重点培养对象，而且让他承担越来越多的责任。如果说一开始球队还认为莱昂纳德是防守高手布鲁斯·鲍文的接班人，但他们渐渐发现，这个定位是错误的，莱昂纳德完全有能力在进攻端发挥关键作用，而且进步神速。福西尔记得，莱昂纳德不停地学会新本领，比如低位单打，比如三分远投，甚至有时候赛前训练时和队友学会一招，接下来的比赛里就能够使出来。因此，莱昂纳德在短短几年时间里，从马刺主力球员进化为总决赛MVP，再入选全明星，成了联盟顶尖的攻守兼备巨星。
在场上，莱昂纳德表现得愈发自信；在场下，他也开始一点点展现自己的个性。他和马刺队友为HEB超市拍摄广告时，曾经单手抓起一大把衣服，让现场人吃了一惊，并给他的手起了个绰号：熊爪。
莱昂纳德的名气越来越大，很多人希望能够联系上他：做访问，参加活动，代言产品。但是，源源不断而来的邀约绝大部分都吃了闭门羹。是莱昂纳德嫌钱少吗？2014年夏天，已是总决赛MVP的莱昂纳德在接受《圣安东尼奥快报》采访时坦言：“还没有多到可以让我哪天不练投篮的地步。”
乔伊尔·安东尼在NBA打拼了10个赛季，2016-17赛季，他的职业生涯最后一季，是在圣安东尼奥度过的。他是2012年和2013年两夺总冠军的那支热火队的成员之一，也随队两次在总决赛和马刺对阵，自然知道莱昂纳德有几斤几两。但在打队内训练赛时，安东尼还是被莱昂纳德震住了——他从没见过有球星在队内训练赛如此认真。“他无处不在。大家甚至会畏惧在他的防守线运球过半场。他打球的强度如此高，一切尽在掌握。我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福西尔也有同样的感受：“因为他太过安静，而且非常内向，你不知道他在关键时刻抗压力有多强，打得多么自如。”
和莱昂纳德一起来到多伦多的，还有丹尼·格林。两人在马刺做了7年队友，如今在猛龙继续搭档。“我能肯定，整个赛季我都会被问关于莱昂纳德的问题，但是我已经准备好了。”格林说。和好友卡斯尔伯里一样，格林会帮助莱昂纳德适应新环境，他已经在首次亮相的新闻发布会上，为莱昂纳德挡了好几个敏感问题。
莱昂纳德来到多伦多后，人们最关心的便是其身体恢复情况，以及他能否顺利融入新球队。不过从目前情况看，这些质疑都是杞人忧天。莱昂纳德看起来非常健康，状态一点儿也不比受伤前差。格林说，穿上猛龙球衣的莱昂纳德，和队友交流频率比在马刺时多得多。“无论场上还是场下，他说话次数比此前任何时候都多。其他人围起来交流时，他也会跑来插话，表明自己的观点态度。看起来他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按照猛龙如今的阵容配置，他们并不需要莱昂纳德大包大揽，每晚砍下30分，或者场场20+10。他们最需要的，是莱昂纳德的季后赛赢球经验，以及超级强队的文化。新赛季开局六连胜是个再好不过的开头，但对于志在夺冠的猛龙和莱昂纳德，这只是漫漫征程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