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手记：万达大都会球场主队观众“失踪”之谜
西乙第2轮
马哈达翁达闪电 0-1 马洛卡
体坛+记者闫旭报道
当今中国联赛有个怪象：专业球场少得可怜暂且不表，职业联赛中半数球队主场还都叫“奥体中心”，区别只在所冠的城市名不同。大多数时间内，这些设计容量数万的“奥体”迎来的球迷还都不多，个别上座率达到10%就要谢天谢地了。
放眼欧洲足坛，使用“奥体”作为主场的球队也不少。不同点是，这些球场都是货真价实的奥运会举办地，主队多是强队，不用愁上座率。只有慕尼黑1860曾与拜仁共用过奥体与安联，结果这件事还成了俱乐部破产的“罪魁”之一。
本文主人公“马德里奥体”就是我们熟悉的“万达大都会”。体育场原于上世纪90年代落成，后来为申办奥运会重建。马德里申奥失败，马竞将其买下作为主场。本周，这座球场又迎来了一位新的“临时主人”：西乙升班马马哈达翁达闪电。
马哈达翁达球迷
马哈达翁达球迷
与声名在外的那支“闪电”巴列卡诺不同的是，马哈达翁达扎根于马德里市区外西北20公里的同名小城，此前长期委身低级别，本赛季首次冲上西乙。球队原有的“山楂岭球场”仅3000多容量，不符合西乙比赛标准，且在全面扩建中。故马哈达翁达升级后，暂时“借用”万达大都会比赛。
马哈达翁达在5月底参加西乙B升级附加赛时，我本计划前往“山楂岭”，可惜彼时恰逢欧冠决赛和西乙收官，我便与“小闪电”的历史时刻擦肩而过。就在马哈达翁达亮相大都会前夕，我也特地来到了这座小城，探访这座暂处翻修状态的小球场。
“山楂岭”大门紧锁
“山楂岭”大门紧锁
远处白色圆顶就是“山楂岭”的看台
“山楂岭”的身份不只马哈达翁达主场。它还是马竞的训练基地，同样也是马竞B队和女队主场。球场大门紧锁，外墙见不到“闪电”的任何痕迹。作为马竞基地，它已被冠名“万达体育城”，刚刚冲乙成功的马哈达翁达，似乎成为了“多余”的那支球队——要知道在马德里的长途车站中，通向马哈达翁达班车的站台处，可是挂着“小闪电”的海报的。
安静的马哈达翁达城
安静的马哈达翁达城
马德里的长途车站可见“闪电”海报
没有繁华的商业街区，没有游人纷至的景点，马哈达翁达更像是马德里的“睡城”。不少居民在马德里读书工作，却把家安在这里。城市整洁又安静，看起来不像是能孕育狂热足球氛围的地方——明天比赛的地点这么远，看台届时不会很冷清吧？
赛前一个小时抵达球场，视野所及范围内，皆是客队马洛卡的球迷。海岛军团5年前还在西甲作赛，降入西乙后却连年保级，并在2016-17赛季结束后去西乙B报到。马洛卡与马哈达翁达去季在西乙B总决赛中相遇，前者最终赢得了总冠军。因此对于马哈达翁达，本场比赛也是复仇之战。
赛前的马洛卡球迷
赛前的马洛卡球迷
客队球迷近乎将马德里“奥体”“攻陷”的场景不太出乎我意料。马洛卡人乘飞机从海岛赶来，其中甚至有十数位穿埃托奥、伊巴加萨等“老古董”球衣的球迷。我向马洛卡球迷自报家门，希望得到对曼萨诺的看法。“我们最开始都很喜欢他，后来对他的印象就变坏了。他离开之后说马洛卡不好，究其原因无非是想要钱。”
赛前的马洛卡球迷
这位父亲穿着伊巴加萨的10号
大都会球场外，马哈达翁达球迷寥寥无几。他们普遍都拖家带口前来，5-6岁的孩子在总人数中占了不小比重。早先库尔图瓦转会皇马后，他在大都会球场外的名牌遭到了严重破坏，球场“租客”的球迷闻讯也前去凑热闹。可见两家俱乐部关系虽好，马哈达翁达的球迷们却不见得对马竞买账。倒是票价在无声地告诉我，谁才是大都会球场的主人：马竞会员10欧元，普通门票25欧元——其实也可以理解成，不知道是东家还是租客，在通过降低票价的方式，吸引马竞球迷到场。
球迷在售票处购票
球迷“围观”库尔图瓦名牌
由于预估观众数量不多，球场只开放了正面看台的下侧区域。来到看台入口准备进场，我便惨遭“打脸”：上千马哈达翁达球迷已经全副武装，等待队史首场西乙主场比赛的到来。Ultras组织“CUM”将鼓和喇叭摆在地上，引得小球迷纷纷驻足。组织的成员们就站在旁边，边闲聊边整理旗帜和横幅，看面相普遍不太年轻。
CUM组织成员
——“こんにちは（你好）！”
——“こんにちは！”
又被当成日本人了，这次是CUM的鼓手。
——“你为什么来看这场球？”
——“你们把主场搬到这里，有种莫名的违和感。我打算过来一探究竟。”
——“你支持皇马还是马竞？”
——“我都不支持……”
——“好吧，所以你就支持马哈达翁达！”
西班牙Ultras普遍不排斥镜头。面对国外记者的关注，他们也有些意外。其中几位成员一致表示，由于更喜欢皇马，自己对大都会并不感冒，并盼望球队早日回到“山楂岭”。CUM的人数看起来不是太多，装备也不繁复。而在他们身上，我还看到了国内Ultras界最近流行起来，却在西班牙并不常见的Casual元素。
CUM现场助威
作为本赛季西乙最“草根”球队的马哈达翁达，被外界看作降级热门。就连球迷自己也认为，保级的希望微乎其微。皇马旧帅齐内丁·齐达内的大公子恩佐·齐达内就在阵中，虽然早就已被认定天赋有限，却是无可争议的流量担当。一位球迷神秘地对身边人说：“我听说齐达内今天会来现场看儿子，快找找看台上有没有秃顶中年男人！”
马洛卡球迷在现场
齐达内没出现，看台上的中年男人倒是越来越多，其中不乏西服革履，又谢顶的。晚上八点开场哨响，仍有不少球迷步入主队看台区域。马竞周六刚在万达大都会踢过联赛，考虑到场地维护因素，马哈达翁达的比赛便只能放到周一。多数球迷都是下班后直接赶来球场，甚至衣服都来不及换，自然容易让人以为球场被对方球迷“攻陷”。
马哈达翁达球迷在现场
等到马哈达翁达球迷到齐后，球场开放部分的八成位置都被占据。马哈达翁达球迷大概来了10000人左右，人数至少大大超出我的预期。面对着大球场里的“大场面”，他们毫不吝惜自己的助威声，回音响彻球场。门将队长巴西利奥颇受欢迎，出自马竞的他常年混迹低级别联赛，终于在自己34岁高龄之际，在青训母队的主场踢上西乙。
两位马哈达翁达小球迷
比赛本身平淡无奇。凭借前锋卡洛斯·卡斯特罗的破门，马洛卡从“客场”带走三分。卡斯特罗进球后来到主队球迷区滑跪庆祝，在那个时刻与近万主队球迷一同陷入愤怒，是我身为现场记者的失职，却也是我身为球迷的幸运。而恩佐·齐达内，除了一次次因拼抢动作过大被吹犯规外，实在没能给人留下别的印象。
马洛卡球迷现场助威
卡斯特罗脱下球衣送给球迷
中场老将塞维利亚谢场
前锋阿布敦接过球迷的海报
终场哨响，马哈达翁达球迷平静地接受了失利，马洛卡球员则纷纷跨越过广告牌，向远征的球迷致谢。一位球迷得到了卡斯特罗的球衣，成为了这个夜晚无可争议的幸运儿。等到我离开球场时，两队球迷大约各走了一半。可是走出看台大门，马哈达翁达球迷再次集体“神秘失踪”。大人和孩子全都不见踪影，视野范围内已找不到没穿马洛卡球衣的人。放在马竞比赛日从来不开放的球场地铁站，也被马洛卡的远征军占领——好吧，那就“山楂岭”再见，听说那里明年1月就能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