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专栏】米卢的世界杯人生（下篇）

体坛+特派记者李响报道

那年深夏，博拉。米卢蒂诺维奇结束第五次世界杯之旅，告别中国。谁知，16年前并不是一场永别。几年后，他回来，给他的中国友人们透露了一个秘密：为什么中国队在2002世界杯上大败而归？因为——出发前，米卢去见了上帝。上帝问他有何愿望，米卢回答：希望中国队在世界杯上踢得像法国队，上帝微微一笑，答应了他的请求。最终，他如愿以偿。中国队和法国队的命运如出一辙，一球未进，小组赛后打道回府。

他和中国人一起放声大笑，一边的嘴角吊起，令他的笑容看上去矫揉怪异。接下来是他的滔滔不绝，他的球队多么优秀，可范志毅、孙继海、祁宏……受伤，注定了中国队世界杯首秀的失利。他像祥林嫂，无助的，沮丧的，无休止的喃喃，他多么遗憾没有为中国球迷再次带来快乐。

让更多的往事就此尘封吧，不要回忆那些不快乐。总结会上，他的功过是三七开还是四六开，未能出场的球员直接起身扬长而去，曾经和他嫌隙颇深的孙继海却并未“落井下石”。

留下？可能吗？墨西哥籍、塞尔维亚人率领4支国家队征战世界杯，何曾停下漂泊的脚步？

他和足协官员的矛盾贯穿执教中国队始终，出线的成功暂时压制了激流暗涌，然而随着世界杯的临近，脆弱的关系纽带再次绷紧。进一球、平一场、赢一场，米卢对官员们的“伟大目标”不置可否，他举一个例子就可以将他们反驳得体无完肤——韩国队世界杯首秀输给橙衣军团几个？

中国队和哥斯达黎加的首场小组赛之前，准备会上讲话的是南勇。坐在下面的年轻球员杨璞甚至怀疑米卢已经被架空，彼时中国队队内氛围空前紧张，除了酒店、训练场和酒店外面的海滩，队员被勒令禁止一切对外接触。

或许貌合神离的伏笔早在确定23人名单时就已埋下。当南勇告诉李明他一定会去韩国的时候，米卢却出人意料的“干掉”了这位老队员。许多年后，国安总经理李明在工体遇见米卢，握手拥抱，谁又了解两人此时的心境？

在被人无数次的问起当年为何抛弃李明，米卢随手拿过餐巾纸在上面写了一个数字“16”。30多年前他曾专程飞到巴黎向法国名帅亨利。米歇尔求教，如何确定23人名单。米歇尔传授了“16人定律”——一支22人的球队中，可以使用的有16人足矣，剩下的6人中或许有4个是可有可无的，然而这6个人必须符合一个条件：即便坐板凳也不会在队内制造麻烦，有利队伍的和谐。而这一点，那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似乎更能胜任。

正如十强赛前忽视中方人员呼声最高的肇俊哲，这一次米卢再次充分展示了他的顽固骄傲。

“很少人真正理解他。”16年后领队朱和元与米卢在北京相见，“而他离开之后，也从未有人总结他出线的成功经验。”

16年前的朱和元同样看不懂米卢。一次次3、4天的飞行集训，一次次的友谊赛失利，米卢被媒体、俱乐部质疑批评，朱和元问米卢，这样短的时间能练什么。米卢回答：什么都不练，什么都练了。后来他明白了，在这些碎片时间里，训练并不重要，米卢想要的是球员不断熟悉、深度融合，凝聚成一个他想要的整体。

这个随便散漫的外国老头在网式足球比赛里和队员嬉笑耍赖，周末带着他们去红塔基地附近的西贡码头聚餐唱K，给谢晖在机场书店买英文版的心灵鸡汤，和邵佳一划拳玩21点。

中国队历任外教，和队员如此打成一片的也许只有这个老头。

至今，米卢坚信只有他能够带领中国队创造奇迹。至于那些来自欧洲、拿着千万欧元年薪的大牌，米卢不屑一顾，“他们取得的成绩是因为有一手好牌，但当你只有一手烂牌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