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贝尔亲笔信:在我的心里,盐湖城大于一切
25,我想让大家都记住25这个数字。
这是我的新秀赛季里,犹他爵士队一整年赢下的场次。
如果你不是爵士球迷,很可能不会知道。当时的爵士完全不被外界关注,这一点我当然明白。球队被人们遗忘,这才是最让人痛苦之处,而我的菜鸟年就是这种感觉了。坐在替补席上看比赛的时光我还历历在目,甚至有的时候,身为一名新秀,我只能坐在板凳一侧的地板上观赛。球场近在你眼前,你却感觉异乎寻常的遥远。眼巴巴看着球队丢掉57场比赛,内心一定不会好过。终场哨吹响,等待我们的是又一场的失利,我只能一次次落寞起身走回更衣室。彼时,我们还不是NBA赛场的焦点,赛后采访和比赛集锦几乎和我们毫无干系。胜利者站在聚光灯下,而我们则形同空气,什么也没有。
38,是我想让各位了解的又一个数字。
进入联盟第二年,球队联手赢得38场比赛。我打满了82场常规赛,还收获了不少登场时间,个人数据也跃升至场均8分、10个篮板。不过,最大的变化在于我不用总是坐在冷板凳或者硬地板上看球了。
我们开始冲着正确的方向前进,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的教练:奎因·斯奈德。那是他第一年执掌爵士教鞭。
和奎因第一次见面,是在2014年9月球队训练营开始之后,必须承认,那次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刚刚过去的夏天,我代表法国队征战了篮球世界杯。归队后,我还没来得及考虑新教练会是什么样的人,我俩第一次聊天,他走过来跟我说,世界杯上法国队的每一场比赛他都看了。
某些攻防回合他还认真地加以分析总结。他记得我们在小组赛中败给西班牙的那场比赛分差多达24分,也记得四分之一决赛里再次面对他们的时候,我们令人震惊地复仇成功。
斯奈德教练还非常认真地观看了比赛中的几个攻防回合,他记得我们在小组赛时以24分之差输给了西班牙,之后我们在四分之一决赛时再次遇到他们,这次我们战胜了西班牙,当时的比赛结果震惊了所有人,因为西班牙拥有加索尔兄弟,伊巴卡和卢比奥坐镇,实力非常雄厚,堪称欧洲最强球队之一,法国则在近年来不可逆转地沉沦着。
教练一席话让我记忆犹新,他对我的期望就是每一场比赛都拿出对阵西班牙时的状态来——而后至今,我的教练始终引领着我去探索那些未知的极限。那时对他的了解不多,但我至少能看出来,面前的教练一定非常认真。执教严谨不说,还执着于把犹他爵士变成一支不容小觑的球队,迫切渴望着重拾马龙&斯托克顿兴盛时代的爵士元素。“你按照世界杯的节奏打比赛,球队一定无往不利,”斯奈德告诉我。
他问我敢不敢下这个决心,我冲他点头。于是,我的球场状态一发不可收拾。
千里迢迢奔赴NBA,我等的就是竞争的机会。菜鸟赛季里,我默默无闻,没什么人知道我的存在,可是我心里暗自决心,一旦有了机会,我必须把自己的名字印刻在所有人的心里。我需要有人给我这样的机会。
来吧,教练。
18,于我而言,这个数字非常有纪念意义。我好像18岁才第一次进理发店剪头发。
此前,我的头发一直交由母亲打理。她是我所知道的人中,工作最努力的。她兼职着好几份工作,比如帮别人理发、在饭店打杂——为了我们姐弟三人,她宁愿倾尽一切。我在巴黎北边的小城圣康坦长大,食物充足,恨不得每顿饭都吃牛肉,一家人住在不大的公寓里,与美国内陆城市大多数家庭的生活状况非常相似。
“珍惜当下拥有的一切,”母亲总是这样教育我们。
我是家里的老小,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姐姐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另起炉灶,哥哥则等到19岁步入大学才与我们分开。11岁,我终于不必和母亲挤在一间屋子里了。
如今回望,我深切理解了母亲的不易,除了不停地打工,她还得照顾好三个孩子,但是她从没让我感到不舒服——的确,放在当时我算是家里最大的累赘。
从小我就是个精力充沛的孩子,很早就开始在学校里和别人打架,所以母亲逮住机会就让我参与体育活动和兴趣班,空手道、田径、拳击⋯⋯11岁那年,她把我送到了一支篮球队里,那是我与篮球缘分的起点。
母亲让我参加的体育项目不计其数,可篮球对我意义非凡。从小我就比同龄的孩子高出一大截。我的父亲也曾经打过职业篮球,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法国队中的一员,所以我想自己的身体里一定流淌着篮球的血液。忽然间,我发掘了一片足以宣泄一切盈余能量的地方,也逐渐吸引了周边院校的注意——我的篮球生涯开始变得光明起来。圣康坦罕见地出土了一名篮球人才。
12岁时,我开始寄宿,学校离母亲的公寓约有一小时车程。我大部分的周末时光都在家中度过,母亲给我理发,询问一番我的课业成绩,这些,成了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回忆。
当然,母亲非常想念我。每次和她通电话,或者回家见到她,我都尽量报喜不报忧。母亲为了让孩子们吃饱穿暖读书上学,一直以来不知疲倦地工作着,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她靠着燃烧自己,换我们一个美好的未来。十二三岁的我,真的什么忙也帮不上她,只能让她少为我操点心了。
又过了两年,我15岁的时候去了离家更远的绍莱上学,因为那边有一支更强的篮球队。于是,我周末不能经常回家看看了,虽然有空就跟母亲煲电话粥,可要想回家只能赶逢年过节了。
之后的三年间,我在绍莱青年队里打球。年纪轻轻就背井离乡来到陌生的城市生活,我知道母亲对此忧心忡忡——我是家里年纪最小的孩子,而且比起19岁才离开家的哥哥,我独立生活的岁数实在太小了。所以,母亲的寒嘘问暖自然少不了,交友情况、饮食习惯,她每次都问个不停。不过母亲当然知道我正在朝着想要的生活努力,她竭尽全力去支持我早日实现梦想。
2013年,我美梦成真,即将奔赴一座从没听说过的城市打球——盐湖城。
动身前往犹他之前,我对美国的认知全部来自电视与电影,很可惜,犹他州没有出现在这些影片之中,所以,除了卡尔·马龙曾经在这里打球之外,我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
新秀赛季的一次训练课上,我第一次见到了马龙本尊。他为人热情大方,帮了我很多。对于我即将带给爵士的点滴,他满心期待。我们探讨着内线球员的打球技巧,他教了我许多非常实用的招数。不少训练环节里,他所展现的强硬一面让我大开眼界。每每想到这里,那只强有力的臂膀就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在一次低位防守时,被他狠狠用前臂顶住了,犹如巨石一般。说实在的,50岁的卡尔·马龙也许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强壮的人了,他巅峰期的力量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正是马龙让我真正渴望去变成一名杰出的防守人。
前文提及我在国际大赛上的发挥堪称巅峰,但来到爵士之后,一样有许多难以磨灭的瞬间。
菜鸟赛季我初来乍到谁也不认识,理查德·杰弗森就像我的导师一般。其实2013年我加盟爵士之后,这支球队向我展示了如何去做一名真正的职业球员。即使我在那一年里没有多少上场机会,球队也没赢几场球,我甚至没得到一名新秀应有的待遇,更多时间都坐在地板上发呆。被选中,成为球队一员,大概就是那一年里我经历的全部了。
第一次参加球队训练营,给我的印象如同军训一般。我大概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几周,回过头来想想,我当时已经意识到法国青年队与NBA联赛的不同,以及需要我做出的调整。起步那两年,球队一直被外界忽视乃至遗忘,教练一直提醒我们努力训练,保持进步,以此换来人们足够的关注与尊重。
去年落选全明星时的失落感是刻骨铭心的,我觉得自己理应成为全明星球员,但事与愿违。看上去,犹他州以外的地方,没什么人会关注我的表现,于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非凡的表现被所有人忽视了。
去年,我们在季后赛次轮被淘汰出局,随后的休赛期里,所有声音都在把失去戈登·海沃德之后的爵士队推向重建的边缘。
可是,多诺万·米切尔来了。
我第一次看米切尔打球,是在去年的夏季联赛。第一印象非常好,他能防守。我总是愿意多去留意一名新秀是否努力投身防守,一旦碰上了出色的防守者,我才愿意去关心他是否能在进攻端有所建树。事实证明,多诺万是个全才,于是我当即对他肃然起敬。直到他菜鸟赛季第二个月就单场得到41分的时候⋯⋯该死,我知道这个小子一定能成大器。
请尽情呼唤多诺万的名字吧,他是我们的新人、第一得分点,还有年度最佳新秀。
我永远把母亲的建议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珍视你所拥有的一切吧。
时至今日,我仍然遵循着母亲传递给我的准则。我为自己能身在爵士队,在杰出的教练手下打球,生活在盐湖城而骄傲,也坚信你们是世界上最好的球迷。
不过,我还是想稍微修改一下母亲的座右铭,希望她不会介意。
珍视你所拥有的,探索和追求你该拥有的。
去年训练营的第一天我就说过,今年我们一定可以跻身季后赛行列。总有人觉得爵士重返季后赛该放进长远规划里,诚然赛季之初我们表现的有点慢热,我还在一个月内两个膝盖接连遭遇伤病,可我还是坚信着球队具备令人刮目相看的潜力。如今,季后赛已经被我们踩在脚下,我们全员健康信心满满,有今年的最佳新秀压阵,还有顶级的防守,以及最出色的教练团,可我们还没有实现真正的追求。
最后,还有一个数字我想让大家记住:19911。
这是威英特智能家居球馆最大观众容量,任何想要战胜我们的球队,都要来盐湖城和19911名爵士死忠为敌。有人不相信我们,有人忽视我们,过去犹他州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但现在,是时候去争取最高荣誉了,是时候让世界听到我们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