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一帆西甲现场手记】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
体坛+记者武一帆报道
“周日一起去参加葬礼?”
老伙计舒斯托发信问。他是说拉科鲁尼亚对巴萨的比赛:不赢就降级。我是要去的,但怕了他赛后那杯冰啤酒和150公里时速的化学反应。婉拒。而且我是不信他那套“从小就是拉科球迷”的说辞,更不信他对这场“葬礼”怀有几分悲切。这个红鼻子播音员,宠溺女儿的白头发老爹多半会起立看完冠军庆祝才肯离场。对巴萨的欣赏胜过本乡人的骄傲。
从家到球场这段旅程,伴随着几公里宽的青色云块,草坡上的牛羊,鼻涕纸和刘宝瑞的单口相声。我特别享受“违和感”。搬到乡下住之前我就想象:置窗外一派田园春色于不顾,百无聊赖地刷着维基百科上的各种随机页面,未尝不是一种奢侈。当然,要是不闹过敏性鼻炎,我也不介意呼吸着漫天飞舞的黄色花粉,投身天地之间。
我们的祖国是花园
拉科的葬礼前后,还有几档喜事:巴萨接受列队致敬,巴萨夺冠庆祝,伊涅斯塔巡回告别之里亚索站,梅西“戴帽”。即便当场来参加“葬礼”的亲友占主流,也不由受到喜乐气氛的感染。拉科为巴萨列队这事堪称社交学的典范。它可能是偿还前几年关键轮次送分的人情,可能是身为输家的赢家气概,也可能是“无所谓了,随他去吧,爱咋咋地”,既然是丧事,干脆弄得热闹点。
我其实很期待“里亚索蓝”带来的演出。上赛季最后一轮,他们拒绝助威,打出横幅谴责俱乐部和球队,“38轮比赛场场难看,不配得到球迷支持。”球队提前保级,谢幕战上有人砸场,其他球迷不干,用嘘声和骂声将激进团体哄出球场。这个晚上剧本换了,但矛盾依旧。这边一响起“领导下台”的呼声,其他看台便响起嘘声。
一年前里亚索蓝向高层发难
说来奇怪,不知道你怎么看待“激进球迷”和“极端份子”,好像就是某个穿着滑板鞋、端着啤酒杯、往球场墙根下撒尿的混蛋?其实就拉科而言,“里亚索蓝”反而是球迷中会思考的那一撮。他们有组织纪律性,统一行动,品味不凡,懂得与俱乐部和一般球迷群体保持微妙的距离。“里亚索蓝”早就发觉这届领导不行,早就发现这个赛季危险,也一早喊出“卢卡斯滚蛋”的口号。
伊涅斯塔登场,有掌声也有嘘声
相反,你不能要求一般球迷去思考、揣测和反省。他们赞成看起来好的,哪怕就几分钟,反对自己不喜欢的,哪怕不是真的不好。他们在球场外是律师、房地产商和放射科医生,看比赛就是为了摘掉这些世俗社会和教育的标签,当一会纯粹的感性动物。他们为伊涅斯塔喝彩,将嘘声送给皮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科佩电台在赛后展开“皇马欧冠三连庄和巴萨双冠王孰轻孰重”的激烈辩论,并很快延伸出“球迷相信自己读到的”(舆论引导)还是“球迷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群体思考)的探讨。
巴萨抱团庆祝,拉科如土委地
拉科当场打出了堪称赛季最佳比赛,一度甚至逼得巴萨连连大脚解围。西多夫依然为小伙子们感到骄傲,依然坚持皇马应该为巴萨列队,依然代表着国际足球的主流价值观。巴萨球员手拉手在场上跳起圆圈舞,我突然捅了捅身边CMM电台的加泰罗尼亚小伙子。他整场用尖锐的声音拷问我的耳膜,我要伺机报复。
媒体摆好架势,冠军迟迟不现身
“既然拉科想好要给国王杯冠军列队,为何没想给联赛冠军列队致敬。列队入场,列队出场,那才叫礼貌周到。”
小伙点头称是。
“混账!我爸爸死啦!我翻跟头干嘛?”——刘宝瑞1960年整理并演出的相声《读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