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艰苦却拿U8全国冠军 品读冰天雪地里的足球经

记者李猛报道

“我们让孩子踢球的原因，不是要输送多少国脚，而是要培养一个健全的人。”白岩松说。

在被誉为“足球荒漠”的黑龙江哈尔滨，有这样一所学校，他们全校仅有200余名学生，球队一度只能在沥青场地训练，但却在上个月的全国青少年足球锦标赛中，获得了U8组别的冠军，而一名叫杨绎涵的女孩，则已经被长春农商银行女足选中。“我们要把奔跑的权利交给孩子们，足球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也会在未来继续引领他们。”哈尔滨河松小学校长倪文浩告诉记者。

“让孩子们收获快乐是我的初衷”

倪校长本身就是个足球迷，无论是当时的哈尔滨毅腾还是如今的黑龙江火山鸣泉，倪校长都会带着爱人和父母，全家四张套票为家乡球队助威。说起打造足球特色学校的初衷，倪校长告诉记者：“我们这个学校比较特殊，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占到了70%，还有一部分是留守儿童，虽然也能看到孩子们在课间打闹、追逐，但我心里感觉这些孩子是不快乐的，他们的童年甚至有些自悲。”

2014年的秋天，河松小学终于下定决心要开展校园足球，万事开头难，学校面临着各方面的困难。最现实的就是教练、场地和训练器材的问题，“当时全校只有3个足球，后来，我们是向兄弟学校借了20个球，才凑齐了装备。”倪校长说。起初，孩子们都是在沥青场地上训练，“当时我能感觉到，他们虽然足球基础很弱，但在传接球、带球的过程中还是非常快乐的。”孩子们的笑容成为了学校继续发展足球的最大动力。

2014年的寒假，学校方面给广大家长写了一封信，将发展足球的想法表述出来，不过这并没有引来学生家长的兴趣。“当时只有5个孩子报了名，那我们也决定去训练，一定要坚持下去。”而这些家长让孩子训练足球的原因，似乎也都不是因为喜欢足球，“5个孩子中有3个是单亲家庭，他们让孩子来训练也是因为家里没人看，在这里有个人能照看着。”倪校长苦笑道。

2015年学校终于建成了一块人工草皮的足球场，“开始孩子们都在上面画画，有时候音乐课也会在草地上进行，可大家都不知道这里是踢足球的。”倪校长说。2015年的暑假，这支艰难起步的球队终于获得了首个冠军——哈尔滨市道里区夏季联赛冠军。“那是孩子们第一次品尝胜利的滋味，那场比赛我也非常激动，比看世界上任何的足球比赛都要心潮澎湃。”

对于球队两年多的每一次成绩、每一场比赛甚至每一个进球的细节，倪校长如数家珍。而在比赛过程中，最让学校痛苦的便是资金问题，“其实我们曾想着带孩子去大连东北路小学参观一下，学习学习他们，我答应自掏腰包承担一半的路费，但最后报名的却也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我儿子。”与其他足球学校相比，河松小学孩子们的家庭条件确实比较一般。“来到这里工作后，我基本没往家里拿过什么钱，工资都给孩子们花了。”球队主教练杨旭告诉记者，如今学校的师生都为这支球队感到骄傲，并因这些孩子们感动。

“足球改变他们性格”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能真切地感受到，孩子们是真正的因为足球变得快乐了，运动给他们带来了一种正能量。”同时这些孩子也没有因为踢球而荒废学业，他们的成绩也都是班级前十名。“这些孩子都非常要强，你在场上学会的东西我也必须会，成绩上也是相互较劲。”球队教练杨旭说。

由于学校大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他们幼小的心灵总是会感到自卑。“刚开始有些孩子特别暴躁，但通过足球他们培养了集体意识，赢了抱在一起庆祝，输了聚在一团流泪，这些孩子比同龄人更加成熟。”杨旭说。

“很多次我们和对手比赛的时候，对手孩子身后有一帮家长，我们这块就是我和校长，孩子们在场上也显得有些胆怯。”然而这些单亲家庭的孩子，与教练相处的时间甚至要超过家长，教练像是他们的半个爸爸，渐渐地孩子们通过胜利和冠军建立了自信，而河松小学足球队也逐渐壮大，现在有9个女球员和19个男球员，要知道这已经占到全校学生总数的十分之一。

这其中不得不提到队长祁翔的故事，祁翔跑得很慢身体也较弱，他的母亲是一名保洁员，小祁翔也曾因此感到自卑，甚至不希望让妈妈来看他的比赛。后来这个内向的孩子戴上了队长袖标，在2017年的一场关键比赛中，祁翔被对手撞伤后疼得直哭，当时队长就叫队医将小祁翔抱下来，不过祁翔坚决地表示自己必须要踢，他和校长讨论了一分多钟，在确定没有骨折等严重伤病的情况下，校长同意了祁翔的要求。小祁翔在场上边流泪边踢球，但他是真正的勇士。“由于祁翔传接球、拦截能力出色，他是球队的中场节拍器”,跑得不快的祁翔找到了自己的场上位置，也找到了自己生活中的位置。

另一名球员是个叫杨绎涵的女孩，目前杨绎涵已经被长春农商银行选中，加入那里的青训体系。谈到杨绎涵，杨教练感慨颇多。“这个孩子小时候学了画画、音乐等很多东西，但她都不喜欢，她就喜欢足球。她特别喜欢颠球，也和男孩子们一起训练。”加入长春女足也让杨教练感到欣慰，他会在周末休息时跑到长春去看小绎涵训练，也会背着队里偷偷给得意弟子买些吃的，“有一次我偷偷给孩子送点吃的，隔着很远看着她，真不敢看，怕自己控制不住，但孩子透过镜子反射看到我哭了，心里不是滋味，长春方面认为杨绎涵以后起码能踢上女超，再往后希望她能进入国家队吧。”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让倪校长感触最深的是，这些孩子通过足球获得的快乐和性格上的改变，他们在与彼此的交流中、在获得同伴帮助与认可的过程中，感受着自己的价值，“我要让这些孩子逃离补课班，我不会剥夺每一个孩子奔跑的权利。”

能够拿下全国青少年足球锦标赛U8组的冠军，杨教练坦言是因为孩子们的基本功很好，“我可能要比专业教练差很多，但能教会孩子们踢球的基本功就足够了。”或许河松小学只是中国足球特色学校中普通的一所，也或许全国有千百名同龄球队在他们之上，但中国足球需要的是真正脚踏实地的能量，是每一位愿意弯腰为孩子们纠正脚型的教练，是在冰天雪地里依然苦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