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罗伯特森vs韦斯特布鲁克,穿越世纪的对决
连续6场比赛三双,22场比赛11次三双,场均得到31.0分10.9篮板11.3次助攻,常规赛打完1/4,无论你如何厚古薄今,都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事实:雷霆全明星控卫拉塞尔·韦斯特布鲁克已经开始触及那个被认为不可能复制的神迹:1961-62赛季,奥斯卡·罗伯特森场均砍下三双,30.8分12.5篮板11.4助攻。韦少能够将场均三双的数据保持到赛季结束吗?他能够凭借不可思议的个人数据,取得比半个多世纪前的“大O”更大的荣耀吗?
我不觉得如今的NBA球员有人能和他相提并论,除非这名球员和他一样,既非常渴望胜利,又能够以一己之力统治比赛。——杰里·韦斯特(与大O同年进入NBA的传奇巨星)
1973-74赛季,是大O在NBA征战的最后一个赛季,他的常规赛场均数据已经降至12.7分4.0篮板6.4助攻;但到了季后赛,大O的数据提升到14.0分3.4篮板9.3助攻,帮助雄鹿四年内第二次打进总决赛,而他们的对手,则是NBA联盟夺冠次数最多的豪门凯尔特人。40多年过去了,绿衫军的名人堂球星乔·乔·怀特仍然对1974年总决赛记忆犹新。
当时,怀特刚刚进入联盟四个赛季,那年总决赛他接受了一个重要任务:限制大O。尽管已经年过35岁,且已经确认赛季结束后就退役,大O仍然是凯尔特人眼中的头号危险人物。怀特圆满完成了工作,他防得大O在总决赛七场比赛里只有两次得分超过12分;第七场生死战,大O整场比赛13投只有2中只得6分,眼睁睁看着怀特和队友在自己家门口捧起了奖杯。
比赛结束后,凯尔特人在更衣室庆祝来之不易的冠军时,怀特悄悄溜进了雄鹿更衣室,他是特别来安慰大O的,他要亲口告诉这位儿时偶像:“你是最好的对手。”
“再没有一名球员能够像他那样顽强了。”怀特回忆道,“罗伯特森是个意志无比坚定的球员,他喜欢把球控在手里,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用任何方法都可以轻松击败对手。防守他可不是一对一就能轻松搞定的。从他拿球的那一刻开始,整支球队都必须联手对他施加压力才行。如果让他进入自己的节奏,那么想阻挡他几乎不可能。他是个真正的控场高手,无论是自己得分还是助攻队友都不是问题。”
许多人和怀特一样,看到大O从进入NBA就开始打出超级巨星级别的华丽数据,就成为他的死忠粉丝。但事实上,即便是大O在1961-62赛季达成前无古人的场均三双成就,关注到这个的人其实并不多。直到上世纪80年代“魔术师”约翰逊横空出世,NBA的数据统计也愈发专业,外界才开始留意到三双这一技术统计。“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得到那么多三双,当时也没有人统计这个。”大O说。
“回首那个赛季,我真的不敢相信他做了些什么。”大O当时的队友杰克·特威曼说,“那不是什么专心刷三双的赛季,我们只是全力以赴争取胜利。我认为无论奥斯卡还是队里其他人,都没有在意数据。”
所以,大O在当时并没有刷数据的念头,他之所以交出如此华丽的一份统计表,是因为他觉得这是帮助球队赢得比赛的最好方式。“罗伯特森是最棒的对手。”和大O同年进入NBA的湖人传奇巨星杰里·韦斯特说,“他拥有过人的天赋,有智商,有毅力,有决心。在球场上,罗伯特森做到了一切能够做到的事。我不觉得如今的NBA球员有人能和他相提并论,除非这名球员和他一样,既非常渴望胜利,又能够以一己之力统治比赛。”
那么,韦斯特布鲁克符合韦斯特口中的标准吗?他是那个可以和大O相提并论的后辈吗?
他很快做出调整,我的防守策略就不管用了。大O非常聪明,而且懂得随机应变。——吉姆·巴内特(现勇士数据分析员,当年曾和大O做对手)
韦斯特布鲁克和大O确有不少相似之处:都打控卫,有身高,有力量,速度和弹跳都比同时代球员优异。但都取得不可思议华丽数据的二人,比赛风格差别其实相当大:韦斯特布鲁克充分发挥了自己的速度、爆发力和弹跳优势,他以敢和任何对手硬碰硬的勇气征服了一个又一个对手;罗伯特森则更依赖力量、投篮和出众的判断力和大局观。
如今担任勇士数据分析员的吉姆·巴内特,1966-1977年在NBA打了11个赛季。1967年时他是圣地亚哥火箭队的一员,而当时的火箭主帅杰克·麦克马洪曾经在辛辛那提皇家队执教四个赛季,大O则是他手下一员。但当火箭和皇家两队交锋时,麦克马洪还是拿大O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那场比赛,火箭先后用了包括巴内特在内的多名后卫,但没有一个人能够限制大O。
“当时他打球时有个习惯,投篮前会先把球藏在身后,然后再举到头顶。”巴内特回忆道,“所以我没有选择站在他的身前防守,而是跑到他的右侧,然后用左手去盖他的投篮。就是靠这个办法,我好像成功了三次吧。我还记得当时他对着主裁判门迪·鲁道夫大吼,‘该死!门迪你看他!’然后门迪回答道,‘我能怎么办呢?他确实碰到球了啊!’但是过了没多久,他就做出调整,我的防守策略就不管用了。这就是他,非常聪明,而且懂得随机应变。”
是的,比起过人的身体素质,大O克敌制胜的另一个撒手锏便是球商,他知道如何抓住对手软肋猛打。“身高6英尺5英寸(1.96米)的奥斯卡身高体壮,非常喜欢背身单打。”巴内特说,“他的球风和韦斯特布鲁克差距非常大。韦斯特布鲁克是凭借速度和运动能力直接过人,奥斯卡的比赛则是这样的:他从距离篮筐18英尺的位置开始持球发动进攻,如果防守者对他采取贴身盯防,奥斯卡会用身体盯着对方,一步步地移动到据篮筐14、15英尺的肘区。他非常喜欢身体接触,我还清楚记得奥斯卡是怎么破解我的防守的。他有意无意把一只手放在我的腿上,然后一个背转身就把我甩到了身后。没错,这种办法听起来很容易,但那是因为他是奥斯卡·罗伯特森啊。”
联盟里只有极少数球员,能够在事先告诉防守者自己会用怎样战术的前提下,还能够击败对手。奥斯卡就是这样的球员,韦斯特布鲁克也是一样。——乔·乔·怀特(凯尔特人传奇球星,1974年总决赛和大O对位)
“江山代有才人出。”怀特承认,如今NBA球员的身体素质远远超过前辈,“我喜欢看这些年轻人打球,看他们创造一个又一个新纪录。不断有人超越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前辈们,书写属于自己的新篇章。和过去的NBA相比,联盟的比赛风格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我喜欢看韦斯特布鲁克的比赛,他是个激情四射的球员。作为防守者,你很难跟得上他的脚步,他的速度真是太快了。而在我们打球的那个年代,比赛充满了身体接触,而大O素来以球风强硬著称,那就是他的比赛风格,他喜欢用那种方式打球。时代不同了,现在的防守者则几乎不被允许和进攻球员有身体接触。”
按照如今NBA的规则,防守方不能将手搭在进攻球员身上。如果“手测”仍然被允许,韦斯特布鲁克这样主要靠速度过人的球员就会收到不小影响,但大O这样技术全面擅长背身单打的球员则要好过得多。当然,韦斯特布鲁克并非只靠身体素质吃饭,他敢和强敌争高下的性格,他对自己无与伦比的信心,都是克敌制胜的利器。当韦斯特布鲁克得到尽情发挥的机会,他就成了不可阻挡的三双机器。
“在我看来,奥斯卡还是比韦斯特布鲁克要好防一些。”巴内特说。他可以说是和大O对阵经验最丰富的球员,常规赛加上季后赛,两人一共交手49次。“韦斯特布鲁克的爆发力之强简直难以置信,我只在卡尔文·墨菲和阿奇巴尔德这样的小个子球星身上看到过那种爆发力。而像韦斯特布鲁克这种身材的球员,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够像他那样打球。我只能说太夸张了,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到篮球场的任何角落。韦斯特布鲁克不算是个优秀的投手,而奥斯卡则非常依赖他的投篮。所以在我看来,防守韦斯特布鲁克更有意思,因为你不知道他会用怎样的方式对付你。”
确实,韦斯特布鲁克和大O虽然都是拿三双如探囊取物的超级巨星,但他们的比赛风格天差地别:一个依靠身体素质,简单粗暴地摧毁对手;另一个则更加稳重,擅长利用对手弱点有的放矢。但是,他们有一点是相同的:必胜的决心。
“联盟里只有极少数球员,能够在事先告诉防守者自己会用怎样战术的前提下,还能够击败对手。”怀特说,“奥斯卡就是这样的球员,韦斯特布鲁克也是一样。”
关键词 节奏
大O和韦斯特布鲁克的三双数据,表面看起来不相上下,但再仔细看看,二人的数据还是有着不小差距:大O场均拿下三双的那个赛季,场均出战时间高达44.3分钟,而本赛季迄今韦斯特布鲁克的场均出战时间为35.7分钟,这已经是他职业生涯的新高。另外半个多世纪前的比赛节奏要快得多,皇家队平均每场比赛的回合数达到124.9次,本赛季雷霆还不到100次。1961-62赛季,NBA球队平均每场比赛要投107.7次,比本赛季的平均值多22次出手。雷霆算是比赛节奏比较快的球队,但也没到90次。
出场时间更长,比赛节奏更快,出手更多,球员自然比较容易打出漂亮的数据。另外还有一个数据需要考虑,当年的NBA得分效率比不上现在,球员可抢的篮板球更多。1961-62赛季,NBA球队的命中率只有42.6%,只有“篮球皇帝”威尔特·张伯伦和状元秀沃尔特·贝拉米两个人的命中率超过五成,所以那些明星内线动辄就单场抢20个篮板。而本赛季NBA的投篮命中率为45%左右,篮板王怀特塞德能抢14.8个,已经遥遥领先其他人。
我们大概可以估算出,罗伯特森平均每场比赛参与的回合数高达115次;在不考虑体能等因素的情况下,如果韦斯特布鲁克每场比赛也参与115个回合,他的场均数据能达到多少呢?46分16篮板17助攻!而如果将大O那个赛季的数据换算成低回合数——只要降到100回合——他的场均三双就保不住了。
关键词 助攻
出场时间长,比赛节奏快,让大O的数据看起来有注水之嫌。但不能否认的另一个现实是,由于投篮命中率普遍偏低,加上相关规则的不同,大O助攻上双的难度比韦斯特布鲁克要大。
上世纪60年代的NBA规定,球员送出的一记传球,必须由队友直接转化为得分才能被计成一次助攻。要知道直到1960年,鲍勃·库西才以场均9.5次助攻成为NBA史上首位场均助攻9次以上的球员。而大O进入NBA的第一个赛季,就以场均9.7次助攻打破了库西的纪录并荣膺助攻王;取得三双的那个赛季,大O又成为首位场均助攻上双的NBA球员。在职业生涯的前9个赛季,大O场均助攻数全部在9.5次以上,有5个赛季场均助攻数上双,7次荣膺助攻王。
韦斯特布鲁克直到上赛季才首次场均助攻数上双,本赛季有望第二次达到这一高度。
关键词 队友
“如果没有杜兰特这个巨星队友,韦斯特布鲁克冲击赛季场均三双的时间就会提前不少。”认同这种论点的人并不少。但需要注意的是,大O的队友可不是泛泛之辈,至少比韦斯特布鲁克如今的雷霆队友要强许多。
杰克·特威曼,名人堂球员,6届全明星,也是NBA历史上第六位总得分超过15000的球员。1961-62赛季,特威曼场均还能贡献22.9分8.0篮板2.7助攻;
维恩·恩布里,名人堂球员,5届全明星,1961-62赛季场均贡献19.8分13.0篮板2.4助攻;
鲍勃·布泽,1次入选全明星,和大O同年进入皇家队,1961-62赛季场均贡献13.7分10.2篮板;
巴基·博客霍恩,1961-62赛季场均贡献15.8分4.7篮板4.6助攻,那也是他职业生涯表现最好的一个赛季;
能够在这样一帮虎狼队友身边拿到三双,大O真是不容易。当然从另一个角度也可以说,因为大O队友的威胁同样不小,对手不可能像围剿韦斯特布鲁克那样,将全部防守精力都放在大O一个人身上。
关键词 效率
韦斯特布鲁克本赛季的得分大幅提升,但效率却呈走低趋势:投篮命中率降至42.6%,眼见要跌至近7个赛季最低;33.3%的三分命中率虽然创造了个人新高,但也算不上好。大O那个赛季的投篮命中率则高达47.8%。另外,大O场均能制造11个罚球,韦斯特布鲁克本赛季造罚球能力已经和前队友哈登不相上下,但10.5次比起前辈还是差了一点儿。
关键词 战绩
43胜37负,1961-62赛季,皇家队创造了自搬家到辛辛那提后的最佳战绩,排名联盟第四。雷霆队在取得6连胜后,如今战绩为14胜8负,胜率比当年的皇家队更高。不过想在联盟排名上超过皇家队——那意味着要从勇士、马刺、快艇、骑士中挤下一队——可能性太小。不过这么比较难言公平,毕竟当年NBA只有9支球队。
关键词 MVP
球队战绩不错,场均三双的大O却没拿到常规赛MVP?听起来似乎不可思议。但这确实是事实。而在那个赛季,拿到神级数据的球员还不止大O一个,比如张伯伦场均砍下50.4分25.7篮板,比如新秀沃尔特·贝拉米场均砍下31.6分19.0篮板……但最终常规赛MVP被颁给了凯尔特人中锋比尔·拉塞尔。当然,指环王得奖也有道理:他场均得到18.9分23.6篮板4.5助攻,得分和助攻都创造了个人新高;凯尔特人当季以60胜20负成为常规赛冠军,那也是NBA历史上首支单季60胜的球队。
因此,韦斯特布鲁克虽然在MVP榜单上排名第一,但想成为本赛季的常规赛MVP,除了自己够给力,雷霆的成绩也要给力才行。据统计,NBA自评选常规赛MVP至今,从未有一支战绩排名在当季联盟前10开外的球队,诞生过这个奖项的得主。而球队战绩未进联盟前5时,只有1981-82赛季的摩西·马龙和1987-88赛季的迈克尔·乔丹拿到了MVP。前者所在的火箭当季战绩为46胜36负,排名联盟第9(但和排第7、8名的掘金、太阳战绩相同);后者所在的公牛当季战绩为50胜32负,排名联盟第7。参考上赛季的常规赛成绩,如果想挤进联盟前10,雷霆至少要赢48场比赛——这意味着失去杜兰特伊巴卡的他们,只能比上赛季多输7场。如果想排进联盟前5,则要赢下55场——雷霆上赛季正好赢了55场。
对雷霆有利的一个因素是,他们所在的西北区如今并没有超级强队,哪怕雷霆实力不比此前,仍有不小可能保住分区冠军头衔。而无论是34年前的火箭还是28年前的公牛,都未能拿到分区头名。考虑到正常情况下韦斯特布鲁克的个人数据,不会比昔日的摩西·马龙(31.1分14.7篮板1.5盖帽1.8助攻0.9抢断)和乔丹(35.0分5.5篮板5.9助攻3.2抢断1.6盖帽)差到哪里去;即便雷霆不能排名联盟前茅,但仍是西北最强,韦斯特布鲁克拿到职业生涯首个常规赛MVP,也有不小的可能。
如今,14胜8负的雷霆以微弱优势领先爵士,暂居西北区头名;而63.6%的胜率如果能延续到赛季结束,他们可以拿到52胜——韦斯特布鲁克向着MVP已经迈出了一大步。
关键词 季后赛
1961-62赛季的皇家队在季后赛首轮1比3被活塞淘汰,但大O的表现无可挑剔:4战场均29分11篮板11助攻,投篮命中率51.9%,罚球命中率79.5%。45年后的2007年季后赛,基德复制了大O的成就,而且某种程度上更加伟大:当时效力篮网的他,12场季后赛场均得14.6分10.9篮板10.9助攻!韦斯特布鲁克能在明年达到这个高度吗?
关键词 坚持
大O的场均三双固然惊天动地,但实际上他在职业生涯的前5个赛季,场均数据同样达到三双:30.3分10.4篮板10.6助攻!韦斯特布鲁克即便从上赛季(场均得到23.5分10.4助攻7.8篮板)开始算,他能在5个赛季里达到前辈的高度吗?或许让我们换个相对容易实现的小目标:单赛季41次三双,这是大O当年交出的成绩单,韦斯特布鲁克能达到吗?